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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北地王劉諶終於下定了決心。
傍晚之後,將魏永寧叫入了自己房中。魏永寧並不知道何事,只是稍微收拾一下就進了房間,劉諶一副不知該選擇何種表情的樣子面對著桌子,一迎進魏永寧,他就板著臉要她坐下。
劉諶在朝政上可以力挽狂瀾,在漢興會可以做到一言九鼎,可是,這個原本希望做個閒散王爺的青年,在他每一出的人生戲劇中都不算是個好演員,在某些場合,他甚至還是一個會讓舌頭打結的拙劣演員。儘管如此,現在他仍然辛苦地轉動著舌頭的引擎,輕呼著對方的名字。最先,他叫“魏姑娘”,然後慌張地更正為“魏秘書”,再過好一陣子又改為“永寧小姐”,每一次,魏永寧都回應了,可是,在那之後他卻又無話可說了。那不是出於惡意,而是因為怯懦。他好不容易鼓起了一百倍於與敵人作戰時的精神,叫了第四次。“寧兒。”
這一次,黑色眼眸的年輕女子沒有立刻回答。這真是一件劃時代的事,因為劉諶從來沒有如此稱呼過她。她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愕然半晌後才答了一聲“是”,也因為這個字使她恢復了說話的能力。“覺得好像好不容易找回了時間。”
魏永寧柔柔地微笑著。“殿下是第一次如此稱呼我呢!”
臉上發著高燒的劉諶像個自動木偶似的猛點頭。
劉諶的話語雖然仍然在嘗試的輸出,但是,感情及意思已無法有效地結合,以致接下來的話詞不達意,一點脈絡都沒有。“我畢竟已有妻室,而且,怎麼說呢?這個,我欠缺一個正常的人所具備的完整人格。此外,我的壞習慣又是那麼多。回顧以往的種種,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資格提出這種要求,看來彷彿是利用地位壓人,而且,在未來仍然不明確之前的這種情況下提出這種事,實在不應該……”
魏永寧調整了自己的呼吸。她並沒有為表面上的混亂而迷惑,她已經正確把握住了劉諶內心的想法。魏永寧自覺一顆心加速跳動起來。“但是,說了後悔總比不說後悔來得好……啊,真傷腦筋,從剛才開始就只一直隨自己高興亂講話。總之……總之,你願意跟我共度餘生嗎?”
一鼓作氣突破關卡的劉諶,彷彿已吐盡肺裡的空氣似地鬆了一口氣,要甩開優柔寡斷是需要不少體力的,魏永寧覺得自己的心彷彿長了翅膀似地飄升著,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她心裡已經盤旋了多久的一段時間了啊!“我想,如果天下太平之後,我們就算將來年紀大了,應該也不愁吃穿的,而且……”
魏永寧不斷搜尋著一些字句試圖回應,可是她優秀的決斷力卻在這個時候背叛了她。原本應該很輕鬆的回答,不知都跑到哪裡去旅行了。“我的祖母也不是正妻,甚至妾室都不算。這件事我曾經有對你提及過嗎?如果我說了……”
魏永寧笑了,這使她顯得更加嫵媚動人。其實在笑之前她就決定了,但她覺得如果不表示點什麼,臉上的表情或許就會完全不同了,那可能會使劉諶感到狼狽。可是她看著劉諶,知道劉諶並沒有感受到她的喜悅,新生大漢最年輕有為的王爺,這個青年仍然忐忑不安地注視著她。“呃,你覺得怎樣?”
劉諶露出了難以表現的表情,勉強形容起來,那就像接受老師考校學問的表情,事實上,在他真正接受考校時,劉諶從來不曾有過如此深切的表情。劉諶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結結巴巴地說道:“……我還沒有聽到你的答覆,怎麼樣?”“啊!”
魏永寧睜大了自己的眼睛,這時才發現到自己的失神,不禁紅了雙頰。好或者不好對她來說是再明白不過的事了,所以她的思考和言語動作,都已經輕輕地帶過那個關口了,她沒有注意到障礙的存在。魏永寧嘗試用線繩把自己那顆躍動不已的心加以控制,好不容易才得以說出口來。“好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