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沙啄玉(十)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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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的笑。“還是想死?”
人群啞了聲,不是被楊婉壓倒,而是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個問題,在自由意識尚未萌芽,三綱五常為尊的大明朝,沒有人能問得出來。
楊婉曾經謹慎地認為,不該讓後世的文明過早介入。畢竟顛倒時代觀念 ,對過去的人來說相當於建立空中樓閣,沒有落地於當下的基礎,陡然爬上去的人,最後必然會被摔死。
但此時,楊婉忍不住了,或者說,她有些想不開了。
她把後世文明當中,對“人”的關照整合了一個“或者活,或者死”的問題,直截了當地擲了出來。所有人都能聽明白她在說什麼,人人都能感覺剮肉的刀在面板上刮過的冷感。人們本能地有些恐懼。
將才領頭說話的老者退隱在了人群裡,原本激憤的人們也逐漸沉默下來。
楊婉閉上眼睛,任憑眼淚奪眶而出。
“是,我夫是死囚,我認,但我不認他和我一樣不知廉恥。”
她說完再次朝那道御書看去。那一瞬之間,她忽然看清了,那個藏匿在文字背後的素衣人究竟是誰,不是尚且年幼的易琅,而是那個一直不肯對著世人開口的鄧瑛。
文人堪留絕命詞,將一生思想和命運統述在一起,供後人悼念。
而他則寫《百罪錄》,親手斬斷他身為奴婢的這一生,從此不需憑弔,不受香火。鄧瑛這個溫和了一輩子的人,事實上比任何一個人都要狠,都要‘清冷’。
“君子死節,也是鑄刀跪呈,讓世人殺他。”
楊婉終於將這一句話說出了口,隨即含淚彎下腰,朝著面前的人群深作一揖,“我替我夫拜謝諸位。”
說完直起身,背對人群而去。
至此之後,宋雲輕再也沒有看楊婉哭過。
靖和初年的秋天,比往年要冷一些,雨水多,清波館內四處發潮,但卻滋養了芭蕉樹,越發冷翠,即便入秋,也依舊精神。
楊婉將自己鎖在清波館內,沉默地謄譯那冊筆記。與此同時,她開始以清波館和寬勤堂的名義,從京城和附近的幾個縣採購印墨紙張。掌櫃對楊姁和宋雲輕說,“我們清波館從前一直在做考市的生意,積存的印墨不少,原本想著寬勤堂的話本有市,準備多多刊刻,但東家都叫停了,如今拿出那些錢去購紙張,又不在我們平時採買的時候,價錢貴不說,逢著雨多貨也不見得好,哎……”
他說著嘆了一聲,“我們都知道,廠臣判了凌遲,東家心裡難受。所以也不敢說,只能跟姑娘們說說,別的就算了,好歹勸東家保重身子。”
宋雲輕對楊姁道:“這最後一句話到真,我見她這幾日忙亂,連藥都接不上了。”
楊姁拍了拍宋雲輕的手,“生意上的事,你們照著她的意思做吧,至於她的身子,我來照顧。”
宋雲輕和掌櫃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楊姁綁起袖子,走進廚房照看楊婉的藥,趁著看火的間隙,下了一碗陽春麵,和湯藥一起,用托盤端著走進楊婉的居室。
居室內點著燈,楊婉披著衣坐在燈下,正停筆揉眉心。
楊姁放下托盤,看了一眼攤放在楊婉手邊的堅果和果乾,輕聲道:“光吃這些夠嗎?”
楊婉聽到楊姁聲,這才鬆開手,起身喚了一聲:“姐姐。”
楊姁將麵碗移到她面前,攙她坐下,“吃藥前先吃點東西,墊一墊。”
楊婉看著熱騰騰的麵湯,眼睛忽然有些發熱。
她忙拿起筷子,低頭吃了一大口面,抿唇道:“自從姐姐教我煮麵之後,我在宮裡圖方便,老煮麵給鄧瑛和陛下吃。陛下還好點,鄧瑛是肯定吃膩了,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給他吃,就想把他摁在桌子邊,讓他再吃一碗我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