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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一直盯我看什麼呢?”
魏邵輕輕伸出手指點了點趙枝枝眉心,把人點得不倒翁似的向後一仰,趙枝枝不管不顧地癱下去,到最後還得是魏邵自己把人攬回來。
“餓得把腦子都餓壞啦?”魏邵有些無奈,“我去重新溫一碗粥來,你等等。”
趙枝枝其實很想拉住魏邵的袖子,她的目光跟牛皮糖一樣黏在魏邵身上,可憐巴巴的,明明想說出口的挽留卻又因為各種擔憂而繞在舌根處,噘著嘴怪惹人疼。
魏邵其實也在等趙枝枝的挽留。他到底擔心趙枝枝一個人待著不安全,卻又不捨得讓她餓著肚子,一時也有些進退兩難。
“沒關係,你去吧。”趙枝枝吸了吸鼻子,“沒事,只是一個夢而已。”
唇亡齒寒的陰森感終於還是重重地襲擊了趙枝枝,她之前心中對於天醫門隱隱約約存在著的擔憂和疑慮,被那場夢狠狠一攪,趁著她神思混亂,愈發嚴重地發作起來。
或許和“趙枝枝”說的一樣,她終究還要再回天醫門一次,在火光中去偽存真,找到真正的、屬於趙枝枝的故事。
天音說的話,她只能信一半。
想通了這一點,一直緊繃的心情終於被慢慢疏解開,原先黏膩在身上的冷汗驟然發作出來,趙枝枝打了個寒戰。
“怎麼突然冷了?”魏邵總能把她的一切反應都細緻妥帖地看在眼裡,剛做好決定邁出去的腳步驟然回縮,他立刻把趙枝枝包回了被子裡,“我去打些熱水來,給你擦擦身,好不好?”
趙枝枝有些羞赧地往後縮了一點,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眨巴眨巴,“我自己來就好啦……”
魏邵這才後知後覺,這大半個月自己幹習慣了這些事,竟然忘了這本是太唐突姑娘家的事情了,一時臉上竟也飛出些粉色來,忙不迭交代了幾句便退出去了。
一夜安穩。與此同時,天醫門。
“林峰,你還敢回來!”
隔著玄鐵鑄成的囚牢鐵柱,幾乎只剩奄奄一息的林峰撐著眼皮和大長老對視。
他身下雜草被無數暗紅的血液浸透,隱隱透出衰朽的陰溼感,吸引了諸多蛇蟲鼠蟻盤繞回旋,散出陣陣逼人的惡臭。
而短短几日不見,大長老似乎又迅速蒼老了許多。她緊緊攥著漆黑的木杖,眼底在掀起一陣濃濃的怒意之後,轉瞬就被陰沉的笑意掩蓋。
“你終究是要繼續做天醫門的狗啊……”
派出去的耳目帶著船上的變故回報的時候,大長老以為這一切鬧劇終於要結束了。彼時她正在一間香火鼎盛的小暗室內,一向珍視的柺杖被她毫不在意地拋在一邊,她摩挲著眼前聖位上的鳳凰雕飾,目光不知道凝在哪處虛空。
這個聖位,和議事大殿上的那個如出一轍,逼真到足以掩人耳目的地步。
她固執地凝視著一片虛無,眼中帶著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眷戀,“承認吧,你到底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我的好姐姐,你只能眷顧我,別無選擇。”
“如你在天有靈,就把她帶回來,讓她繼續做天醫門內最尊貴的傀儡,為你——”
“贖罪。”
可她沒想到最先爬回來的竟然是林峰。那個吃裡爬外的叛徒,竟然還有臉面回來!
據內門弟子回稟,是在當日三人離開的那處淺灘上,發現了昏迷的林峰。他身上沒有攜帶任何藥丸,之前給他的、裝著“忘憂丹解藥”的小匣子溼漉漉地一片空蕩,至少是給出去了。
大長老臉上崎嶇的溝壑黏成一團,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把自己做成狼狽模樣的林峰,突然有些好奇他的想法。
“你說,你娘不過是天醫門家生藥奴的女兒,當日爬上門主床榻時何等的張揚大膽,怎麼就生下了你這麼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