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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寧叫道:&ot;我知道了,是塤,我和皇帝哥哥第一次來雨花閣時,仙姑吹奏過的。&ot;
長平點點頭,說:&ot;正是塤。那是我第一次親近那天籟之聲,覺得那種悠揚前所未聞,迴腸『盪』氣。從前我會彈奏很多種樂器,琴、瑟、箏、笛、琵琶都不在話下,可是這隻胳膊斷了,只剩下一隻手,那是什麼樂器也彈不成了。他說:我教你吹塤吧。我看看那塤,上面有七個洞洞,要兩隻手十隻手指輪換著捏住那些氣孔才吹得出抑揚頓挫來,我又怎麼學得會呢?他說:不怕,我替你另做一個。他每天要處理那麼多政事,可是一閒下來,就開始搗騰泥土,研究一隻特製的塤,居然真被他發明瞭新的四孔塤出來,別看只有四個孔,可是宮商角徵羽一樣不少,照舊吹得出好曲調來。能夠重新吹奏一種新樂器的誘『惑』太大了,我忘記了對他的仇恨,認真地跟他學會了吹塤……&ot;
建寧又『插』嘴說:&ot;還有種樹。&ot;長平說:&ot;你真是聰明,種植這些事情我原來是不懂得的,也是他教給我。他每天跟我談的就是這樣,怎麼種樹,怎麼吹塤,怎麼做彈弓……&ot;
建寧摩拳擦掌地說:&ot;仙姑教給我好不好?我也要做一隻彈弓出來,專門打烏鴉。&ot;
香浮驚訝:&ot;你們不是奉烏鴉為祖先,叫作神鴉,不許傷害的嗎?&ot;
建寧恨恨說:&ot;我最恨烏鴉,黑漆漆的難看死了,叫得又難聽,又像哭又像笑,我們的祖先怎麼會是烏鴉呢?是鳳凰或者孔雀多好,或者像土爾扈特人那樣,奉天鵝當祖先,至少也該是一隻鴿子呀。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得了主,就下令把天下的烏鴉全殺了。&ot;
長平正想說話,忽然阿笛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通報,高喊著&ot;太后娘娘駕到&ot;。接著琴、箏、瑟也都圍攏來,匍伏在地,不住發抖,不知道這位權傾後宮兼及朝政的太后娘娘突然駕臨究竟是福是禍,而世外桃源的建福花園從今往後又將會發生些什麼不可預料的大改變。連建寧也墜墜不安,不知道太后看到自己在這裡會不會見怪,緊緊拉住香浮的手,手心裡微微地沁出汗來。香浮從未見過太后,而且她自出生以來也沒什麼人呵斥過她,便是順治皇帝也都是常來常往情同兄妹的,便以為這宮裡人人對她都很好,反而毫無懼意。
稍頃,只見大太監吳良輔引著太后大玉兒鳳冠黃袍地姍姍走來,隨行只有兩個近身宮女,都穿著紅襖綠裙,梳著辮子,耳旁戴兩朵花,手上各自捧著託盤錦囊等物。長平緩緩起身,帶著香浮和建寧迎上前來,不卑不亢,彷彿對太后的駕臨早在意料之中似的。
她們終於見面了‐‐大明最後一位公主,和大清第一位太后。
她與她之間,不知道誰才應該是這紫禁城真正的主人。
她們靜靜地對視著,並沒有馬上寒暄見禮,好像被對方的風儀所驚羨。
在大玉兒眼中,長平公主是神秘的,高貴的,也是傷感的,落寞的,她代表著一整個逝去的朝代,是這朝代留在紫禁城裡的活動標本,是時代的鑑證,也是大清軍隊最珍貴的戰利品。她穿著單薄的尼袍,一隻袖子空垂著,彷彿籠著看不見的血腥。因為那殘缺,使她周身都散發出一種淒『迷』哀艷的氣質。然而她仍然是美麗的,即使不施粉黛,即使荊衣麻鞋,即使廢為庶民,她仍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度,令人不敢『逼』視。大玉兒不得不避開眼神,含笑問候。
長平也非常謙恭地還了禮,以一位禪師的身份而非臣民。她知道真正的對手來了,這太后才是紫禁城裡真正的權力核心,既是後宮的掌權人,也是前廷的干政者。這位科爾沁草原上的格格微笑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