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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洲平生第一回 有點討厭自己過於高的工作效率。
避風港只能為小舟提供短暫的庇護。
裴雲洲覺得身體又有點冷了,大腦也又一次開始發脹發暈。
就好像一合上電腦,他好不容易拾起的意識就要再次渙散。
並且這一次,他隱隱有種預感,如果真的渙散了,恐怕就真的像那摔碎的花盆一樣,拼不好,補不齊了。
掌心忽然又有了一點濕意,帶著微微的鐵腥味。
裴雲洲有些遲鈍地低頭看了一眼。
方才勉強才止住血的掌心,或許是被桌角蹭了一下,重新撕裂開來,皮肉都向兩側翻開,似乎再深一點就要見骨。
但是一點也不痛。
就是有點累。
裴雲洲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大腦徹底放空。
未關的電視裡仍在播放什麼不知名的節目,但裴雲洲完全聽不到那邊的動靜。
整間病房裡,似乎只剩下他的呼吸和心跳,以及掌心不疾不徐的血流聲。
汩汩,汩汩。
靜脈的血流其實不快,但也架不住血流遲遲不止,很快就沿著他的手掌蔓延到袖口,留下一大片鮮紅顏色,自血肉中開出一朵艷麗的花。
「好髒啊。」裴雲洲一面低語,一面下意識拿另一隻袖子去擦。
但事實的結果,只會是另一隻衣袖也同樣淪陷。
他不能這麼髒的。
裴雲洲再次站起身來,一路扶著牆到衛生間想要將掌心沖洗乾淨。
水聲很快蓋過了血流的聲音。
裴雲洲莫名鬆了口氣。
開到最大的水流直衝而下,拍擊在掌心有一點點的麻和癢,但是沒有痛。
傷口處溢位的血液隨著水流想洗刷從暗紅轉為粉紅,接著轉為澄清的、只帶有一絲微不可察的顏色的水。
裴雲洲的心緒,也連同不斷被沖刷走的血漬,一點一點地被撫平了。
只是,當他關掉水龍頭的那一瞬間,掌心又變成了紅色。
血壓根就沒止住。
他只好再一次開啟水龍頭,又將那一點紅沖走,然後關閉,然後又開啟,如此周而復始幾回以後,裴雲洲終於想起一個常識。
要是不止血,是肯定沖不乾淨的呀。
隨手扯了一團餐巾紙按在掌心,腦海里的暈眩也愈發明顯,不得不扶著洗手檯才能堪堪站穩。
好像真的搞不乾淨了。
裴雲洲有些失魂落魄,回到床上的時候甚至眼前全是黑的。
好冷,真的好冷。
就連剛剛衝過熱水都不再管用。
身體對另一個可以擁抱他的人的渴求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指尖在未經主人的允許的前提下,就擅自撥通了那個號碼。
在城市的另一端,熱鬧的包廂裡,裴冽的手機振動了幾下。
最近需要打他電話的合作夥伴都在桌上,父母也剛剛才聯絡過。
這個電話會屬於誰不言而喻。
裴冽的眉心不自覺地有些擰。
之前那晚因為裴雲洲的事,他已經提早離席過一回,在都是長輩的酒桌上,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實在有些不合規矩。
而且,今天自己離開病房的時候,裴雲洲的狀態明明好了很多,監護都撤掉了。
自己才離開沒幾個小時,怎麼又給他打電話?
口袋裡的振動持續了近一分鐘,裴冽終於遲疑了片刻,起身向桌上的人們告了聲罪,出門接起了電話。
以他對裴雲洲的瞭解,只要不是很要緊的事情,裴雲洲只會給他打半分鐘的電話,如果半分鐘內他沒有接,就會很乖巧地改成發簡訊,表示自己沒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