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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薛白眉頭緊鎖,與青嵐一起拉起杜五郎,在鼓聲的催促下跑進了長安夜色中。
“咚。”
“咚。”
“漏盡!閉門!”
隨著最後一聲閉門鼓聲響過,敦義坊的坊門緩緩關閉。
長安宵禁開始,將持續到次日五更。
鼓絕人散,九衢唯月。
……
有三個身影氣喘吁吁地站在了坊中一個宅子前。
柳宅只是一個兩進院落的普通民宅,看著略有些寒酸,與柳勣那一身錦裘並不匹配。
“沒有官差?”薛白警惕地環顧周圍,目露疑惑。
“我們,跑得快。”青嵐還沒順過氣,道:“而且,這裡是長安縣管轄,他們調人,慢了嗎?”
他們叩響了門環,很快門內響起女子的聲音。
“誰呀?”
“流觴。是我,青嵐,五郎也來了。”
很快,“吱呀”的聲響中,有個瘦小的婢女開啟了門。
“五郎怎此時過來?這是……跑來的嗎?”
“進去再說,可有官差來過?”
“官差?沒有。”
薛白有些驚訝,自語道:“官差竟沒來過?”
~~
杜家長女名叫杜媗,人稱杜大娘子。
她聽到動靜,親自端著火燭趕到前廳,見是杜五郎帶人來,連忙問究竟。
這姐弟二人,弟弟其貌不揚,姐姐卻十分美貌。
薛白初見有些訝異,轉念一想明白過來,杜五郎是繼室所生,容貌更像盧豐娘,而杜家的前幾個兒女則是杜有鄰原配所生。
想必杜二娘子也是相貌秀麗,故能嫁入東宮。
此時杜媗聽說了父親被捉之事,花容失色。
薛白則於燭光中仔細觀察了她一眼,留意到她的裝扮與當世的華麗之風不同,穿戴頗儉樸,素面朝天。
另外,她眼眶發紅,應該是哭過。
待她稍平息了些,薛白問道:“柳郎婿不在家中嗎?”
“郎君他……不在。”
“他中午可有回來過?”
“嗯。”杜媗抹淚應了。
“可說了杜家要求他和離之事?”
杜媗本不欲與外人說這些事,加上不熟悉薛白、不知他為何小小年紀如此氣勢逼人,但眼下情況緊急,她還是點了點頭,同時思忖著整件事的後果。
事發突然,誰都沒反應過來。
薛白又問道:“他是如何說的?”
杜媗猶豫片刻,方才啟唇應道:“他說‘只要我們夫妻情堅,依唐律,不論是官府還是丈人都不能拆散我們’,讓妾身務必堅如磐石。”
“你怎麼回答?”
杜媗被問得感到不舒服,側過頭,低聲應道:“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
“然後呢?”
“郎君說‘那就好’,便往書房去了,沒待多久,匆匆離開,至此時猶未歸來……唉。”
一聲不自覺的輕嘆,杜媗已猜到了事情的輪廓。
“他沒說去哪?”
“妾身問過郎君,說是去尋友人幫忙。”
“我可否去書房看看?”
“郎君書房尋常是不讓人進的,但既然是……”杜媗知形勢緊急,站起身來道:“這邊請。”
柳宅前廳乾淨整潔,沒有什麼擺件,書房中卻掛了非常多的書畫。
一推門,入目便是掛在牆上的一幅書畫,錄的是首詩。
薛白上前,湊近了一瞧,微弱的燭光中勉強看清了末句。
“不拘貧與富,但願一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