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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思回到眼下之事來,沉吟道:“哥奴警惕楊銛掌權,你又湊數其間。真當哥奴不敢動你嗎?”
“他必是想要動我。”薛白道:“因此今日來請老師相救。”
“老夫竟收了你這麼個是非精……”
薛白連忙行禮道:“老師只要以左手草書,謄寫這篇《馬說,再對此事保密,便可救學生。”
顏真卿冷哼一聲,撫著長鬚,眼中卻有得意之色。
這便是當時他故意在畫作上署名“韓愈”的原由。
他既不認為薛白能寫出那般文章,又對是否有韓愈其人心生懷疑,因此試探一二。
果然,這一探便探出薛白身後並無那等人物。
豐味樓。
因分店馬上要開張,達奚盈盈頗顯忙碌。
她登上小閣,回頭時恰見一隊人驅馬而來,為首是個身穿紅色官袍、美髯長鬚的六旬男子,甚有威儀,連忙趕到門外相迎。
“女兒見過阿爺。”
來者是吏部侍郎達奚珣,其實並非她的生父,而是義父。
達奚盈盈自幼為俘,正是被這位義父買下,養育教導,在十四歲那年送給了壽王,當時壽王還是儲君的有力人選,讓李林甫大力提拔達奚珣。
“老夫有話與你說。”
“是。”
達奚盈盈低著頭,領著達奚珣進了一個雅間。
“聽聞,你背叛了壽王?”
“女兒不敢,是因女兒獻骨牌有功,聖人賜還了身契……”
達奚盈盈話音未了,達奚珣已把手攤在她面前。
“阿爺?”
“寫份自願過賤的契書還給壽王。”
“女兒已與右相說過……”
“正是壽王見過右相,右相吩咐老夫來辦。”
達奚盈盈閉上眼,心覺有些好笑。都過了這許多天了,她本以為李琩是不追究了,今日才知,原來他是被關在十王宅裡,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
她拿來了筆墨,再一次寫契畫押,心知這雅間裡的對話,杜妗該是能知道,且看這些人是否有能耐再贖她一次。
目送著一襲紅色官袍的達奚珣離開,卻見杜五郎抱著一個卷軸興沖沖地趕來,直奔大堂。
達奚盈盈微感疑惑,遂跟了過去。
只見杜五郎搬了一張桌子,正在往牆上掛卷軸。
“五郎可要奴家幫助?”
杜五郎回過頭一看,居高臨下,恰見到達奚盈盈那峰巒如聚,心裡一慌,差點摔下來。
“不,不用了。”他連忙背過身去。
“那奴家扶桌子。”達奚盈盈卻不走,悠悠與杜五郎閒聊,“五郎似乎一直避著奴家?”
“啊?有嗎?我近來著實是忙。”
“嗯,奴家都聽說了。五郎倡義,為諸生爭得了覆試,這長安城誰不知你的大名?”
達奚盈盈聲音柔媚,一番恭維聽得人渾身酥麻。
杜五郎掛卷軸的手都有些亂。
“譁。”
長卷被捲開,是一篇狂草,字跡飛揚,勢若奔騰,盡彰名家氣勢。
達奚盈盈眼睛一亮,目光看去,默讀了這篇馬說,只覺通身感慨,氣自驚然。再看落款,果然是韓愈。
“又是韓公大作?”
“正是。”杜五郎終於掛好了卷軸,得意道:“韓公要以這篇文章賀國舅兼任重職!”
達奚盈盈一愣,不敢相信如此重要的訊息會這般落進自己耳中。
李林甫千方百計要探聽的,正是這個情報;薛白則還未完全信任她,每次只給些不算重要的訊息讓她透露。
至於眼前這個杜謄,看著呆,實則也呆,卻總是在她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