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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可是九年了……幾乎每年的曲線都沒有變化。」陸汀揉揉眼睛,「無線電波、可見光、紅外線紫外線αγx射線,為什麼平均值全都保持在一個狹小的波動區間內。」
鄧莫遲把椅子轉了九十度,抬眼看他:「你覺得人類活動會對這些造成很大影響,對嗎?」
「至少無線電波和可見光的反射量,理應有很大的提升,」陸汀怔怔地回看過去,「現在它們還是太低了,日間夜間差別也不大,人在上面生活、通訊,不可能是這樣。」
鄧莫遲道:「所以你猜到了。」
陸汀目光躲閃,此時鄧莫遲眼中有著懾目的光彩,但他本能般不想去對視。「火星上根本就沒有人?」他不敢垂眼,就抬著下巴盯緊地圖,「那麼多人都去哪了?這不可能。」
鄧莫遲又換了一組資料放大,「還有其他佐證。比如某些區域的惰性氣體濃度、水蒸氣濃度,政府的確在嚴格監控火星的狀況,但也確實沒有把大量活人放上去。」
陸汀看著那些數字和圖表。是的,鄧莫遲說的一點錯也沒有。現在被證明的結論也是他早有推測的,早在他目睹母親慘死,自欺欺人的僥倖就從他身上消失了,又到後來,他聽到廣播,看到關鍵詞、父親的狼狽巡講、全世界的停電——那似乎可以算作鄧莫遲贈與所有人的逐步引導。從小播到大的《ho on ars》只是按劇本演出的宣傳片,所謂移民計劃也毫無真實可言,是他父親,聯合許多「聰明人」,給這世界捧上的巨大騙局。
然而當事實這樣鐵板釘釘地出現在眼前,甚至不需要他再去說服自己時,陸汀還是需要花上些時間去接受。
罪惡感是會蔓延的,哪怕只有一層血緣的聯絡,又哪怕,他已經盡己所能去割裂了,罪惡感還是存在,成千上萬人的血有多重,附著他的骨骼,譴責他的無知。
他一屁股坐上地板,雙手多餘般扶上膝蓋,不想看地上的稿紙,不想光屏,不想看鄧莫遲更不想看自己,於是高抬起頭。室內光線太亮,他看到玻璃吊頂外,星光都湮沒,只剩那一輪紅月高懸。
鄧莫遲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陪著他。
這讓陸汀覺得自己在驚濤駭浪中多少能抓住些什麼。
半晌,他開口道:「所以,第三組詞,就是要說這些嗎?」
「我沒有想好,」鄧莫遲也和他一樣坐上地面,拉了拉他,好讓他一同靠上寫字檯側面的擋板,「那是被動選擇。如果這次我沒回來,那這些資料就會在五天之後自動公佈。」
「然後全世界就都知道了,」陸汀看著月亮,慢慢地說,「然後政府失信,遊行和聲討伴隨恐慌一起爆發,有人會站出來指揮,有人會制止,有人流血,那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革命。」
「這是先知的目的。」鄧莫遲道。
「當然,他們本來就是革命軍。」
「但不是我的。」
「什麼?」陸汀轉過臉,鄧莫遲側對著他,正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左手,眼睫下蓄著濃密的陰影,顯出隱隱的疲憊。
「我設計了更複雜的防火牆,把這些暫時可以算作證據的東西保護起來,在今天之前沒有給任何人看。我在想,那些人到底去了哪裡?」
「他們可能是……死了。」七個字,陸汀說得艱澀極了。比如何振聲的家人,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
「死在太空中嗎?但是其他人還能和他們取得聯絡,談論當前的生活,」鄧莫遲蹙著眉捏住鼻樑,「如果都是投影,背後就必須有控。」
「但如果操控影像的人不是和本人一樣瞭解情況,存有那些記憶……」陸汀照著這個角度思索道,「那就不可能那麼逼真,一定會在相熟的親朋面前穿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