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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銳已經自虐似的吃下去兩小碗齁甜的焦糖烤布丁,被膩得一口一口不斷抽菸,聞言短暫地愣了一下,緩緩道:「他本來是參與移民計劃的,他爸爸是那個老慈善家,何仁舉,可以優先參與移民。第十一批,他們一家子都上去了。」
「這我知道,新聞裡說過,」陸汀放下刀叉,「而且他爸,你爸,我爸,不都認識嗎?」
「還真是,」舒銳眨眨眼,好像忽然很開心,「小時候我們見過嗎?他比我大五歲呢,比你大十歲!見了也不稀罕理咱們。」
陸汀趕緊把話題拉回重點:「所以何振聲掉下來,還想死,是沒移民成?」
「是他的家人都死了,所有人都沒移民成,他和我說,」舒銳暫時放下煙杆,垂眼瞧著杯中烈酒組成的那個平面,張力讓它有了一個微小的弧度,「說他們死在太空,只有他一個人逃生成功了,穿透大氣層,掉下到地上。」
「原來的那個飛行器也找不到了,什麼證據也沒能留下來。可能早就被撿他的小孩當廢鐵賣了吧。」舒銳又長長地吸了口氣。
「不是,你說清楚,什麼叫『都死在太空』,他們遇到什麼意外了嗎?」
「沒有意外,何振聲說只要上天就是送死,整個移民計劃就是騙局,火星城是假的,裡面誰都沒有,活著的人都在半路,連火星的影子都沒見到,就遇到了沒法解釋的力量,沒有人事先提醒,也沒有人救他們,直接變成成千上萬的太空垃圾,」舒銳頓了頓,「他說地球已經養不活這麼多人了,平均醫療水平又太高,瘟疫只對沒有治療環境的人造人好用,再這樣下去就是一起等死。所以政府不惜耗上那麼大的財力物力人力,層層篩選,對一部分自然人進行有著精美包裝的、名正言順的,屠殺。」
「這都是原話。」舒銳又補充,看著自己的膝蓋,聲音啞得很難過,「何振聲和很多人都說過,花了很多錢,去到處宣傳這個『事實』,但是沒有人相信,因為他拿不出證據。他還被拘留了,被歸為殘疾人,還被診斷出存在精神疾病,有減刑。出來之後就選擇了自殺。」
陸汀的頭皮已經繃緊,冷汗冒了下來。舒銳在喝過酒後格外坦誠,陸汀相信他沒有任何添油加醋,但這一切都顯得太匪夷所思,也太缺乏根據。陰謀?屠殺?一百多萬的參與者。早已深入人心的移民計劃。聯邦政府十多年以來一直在做的事。
也是他父親上任以來堅持的事。和他哥哥、姐姐都有關的事。
和舒銳也有關。
「那你呢,你自己覺得是怎麼回事,」他緊緊盯進舒銳的眼睛,「你在體檢審核的醫院裡,我姐也在。這麼多年,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
舒銳搖頭:「完全沒有。我有幾個朋友是移民者,已經定居了,還會定期和我影片。」
陸汀想,我沒有這樣的朋友,都不在一個星球上了還會保持聯絡。確切地說是我根本就沒什麼朋友。
但他的心悸還是停止了,僵直的身體也跟著放鬆下來,靠回柔軟的椅背上。
「但何振聲的家人還是聯絡不上了,對嗎?」他問。
「嗯,我想意外是真實發生過的,但訊息被壓了下去,這件事給他帶來很大的刺激,而其他都是他的想像,大腦透過展示攻擊性給他提供應激保護。但我是個外科醫生,對這些也不夠瞭解,」舒銳把菸嘴放在破了皮的下唇上,輕輕地磨,「我也和他說過我的想法,不是說之前人都會比較有感情豐富耐心嗎?他果然很溫柔,笑眯眯和我說,滾出去。」
「……然後呢?」
舒銳飽含歉意地看過來,雙眸正對陸汀,目光卻沒有落在他的臉上,像在看另一個人:「然後我給他找了個心理醫生,很快就辭職不幹了,我又找了一個,還是一樣,然後我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