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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左半里地,是一個精巧的樓屋。建在假山玲瓏叢菊似
海的花園中心。冬天裡,這個小樓罕見人跡,因為門上刻著“消夏園”三個字,不是消冬。但這幾天,卻有奇奇怪怪的人在園中出沒。
十月二十九日,天氣陰沉沉的,彤雲密佈,勁冽的北風把鄱陽湖颳得波浪洶湧,颳得連狗也不想上門。
己牌初,八匹健馬沿登山小徑到了消夏園。第一匹馬上是瀟灑英俊的九幽天魔。在園門一躍而下。他今天內穿水湖綠勁裝,外罩紫紅團花大氅,頭戴英雄巾,看去在溫文倜儻中,透露出三分英氣,俊秀超人。
園門悄然而開,出來了九個人,八名黑衣大漢,中間一人穿了羔羊皮筒沃,土青色燈籠褲青帕包頭。看去年約五十出頭,豹頭環目,短扎須,身材粗壯,驃悍精明,威風凜凜,在門側一站,抱拳躬身行禮,用打雷般的聲音道:“本堡外七罈天衝壇壇主鐵拳盛振,參見堡主。”
八大漢行禮已畢,過來牽了八匹坐騎在後跟入。
九幽天魔拍拍鐵拳盛振的肩膀,一面向裡走,一面笑問:“盛壇主辛苦了,人來了麼?”
“弟子份內之事,理當效力。人已請來了。”
“兩人都來了?”
“是的,正在花廳候堡主的大駕。”
“可帶了其他朋友?”
“他們徑自赴會,伴當皆留在府城。”
“很好,這件事你辦得十分圓滿。”
鐵掌盛振搖頭苦笑,道:“只是,他們的態度十分倨慢無禮,恐怕……”
“哈哈……”九幽天魔狂笑,笑完道:“兩大魔城的主人,傲慢在所難免。他們肯來,已是天大的人情了。”
從廳右折入花園,鐵掌盛振搶先一步,高叫道:“堡主駕到。”
花廳中溫暖如春,外面有下雪的徵候,寒風砭骨,但廳中密不通風,中間擱了二座炭爐,炭火熊熊,溫流四溢。花廳佈置得古樸雅緻,花格子大窗,上有承塵,下是嶔花瓷方磚,几上有盆景,壁間—幅大中堂,皆是出自唐末名家的大手筆。
中間長案左右,分坐著兩個古怪老傢伙。左面那人年約古稀,身材瘦小,瘦得只剩下一付骨架子。臉上滿是皺紋,顴骨高高的,眼眶又大又深,陷在裡面的,是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珠子,乍看去,整個臉部全被眼睛佔去了。癟嘴,缺牙,八字短白鬍須,一頭白髮挽了一個朝天髻。黑長袍,腰帶上插了一把似劍非劍,弧度不太大的連鞘長刀。
右首那人長相正相反,高大雄壯像一頭人熊,坐在太師椅上,自腰到頂大約有六尺上下,闊額,深目,大鼻,凸顴,雙耳招鳳,但臉上皮皺甚少,看去比實際年齡要小,白髮,白鬚,白衣,白褲,連靴子也是白色的,腰中的劍連鞘帶靶一色銀白,白得耀目。
白人的劍和人一樣,又長又寬,長有三尺六,寬也有兩寸,沉重得小個兒舉都舉不起,別說是舞。
廳中有九名黑衣大漢,全都站起行禮。但兩個怪老人大模大樣地坐在椅上,冷然地注視著跨入廳中的九幽天魔。
九幽天魔畢竟是個了不起的奇才,難怪他有打江山的雄心壯志,首先呵呵一笑,向兩人行禮,笑道:“兩位老哥
哥,久違了,在下向兩位請安。咱們老朋友,多久不見了?”
乾瘦老人頰肉抽動了幾下,陰森森地道:“近十年不見面,你仍是這般年青。可喜可賀。我死域山人龍叔銘年方古稀,卻快成了屍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
白衣巨人哈哈一笑,將擱腿的几案用腳撥開,挪挪巨大沉重的身軀,用洪鐘似的聲音道:“還好,十年不見,咱們老兒不死,活得好好地。李文宗,你果然了不起。想不到我白龍倪觀海一入中原,便被你盯上了。不錯,不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