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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羲卻不打算與他細說,瞄了眼他面前的宣紙,「你這寫的什麼?」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啊。」焰離莫名其妙,「你不識字?」
「這樣啊。」雲羲點點頭,「我以為你中邪了,在這兒鬼畫符呢。」
「……」
這師妹沒了也罷,他不想照顧了。
而雲羲沒提的是她來清徽觀前發生的事。
這事說來也不長。她前些日子做了個夢,夢到她家所在的村子發大水,農田家畜不是被淹了就是被沖走。許是景象太真,把她嚇得連夜去敲全村人的門,告訴他們這件事,卻被以為是孩子胡鬧。
誰知幾日前山洪真就來了,正如她夢見的那般。村民都記著她那晚的「胡鬧」,再有人想起她出生時也下了一夜的雨,便將「妖女」一詞扣到了她頭上。
她被綁上柱子,火把將要扔過來時,外出閒逛的無念道長恰好路過,便將她救下帶回了清徽觀。
這事她自然同無念道長提過,無念道長只是記下了,並未特別放在心上。
某日,清徽觀中與無念道長平起平坐的、焰離的師父無邊道長心血來潮,要給北顧算上一卦。滿門的師兄弟都知道了,紛紛擠過來看熱鬧。北顧年紀已被無念道長說是清徽觀最有悟性的弟子,旁人對他自然也多關注些。
唯有雲羲憂心忡忡躲在門後邊不敢上前,怕自己再做錯了什麼,重蹈當初在村裡的覆轍。直到看無邊道長拿出了法器,她才忍不住衝過去將東西摔了。
焰離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跑過去拉她,「你今早起床沒吃藥是怎麼?」
「你不懂。」雲羲一把甩開焰離,急急看向無邊道長,「您不能算這一卦。」
無邊道長的脾氣素來比無念要好些,此時也沒怪雲羲,只笑嘻嘻地叫幾個年長的弟子把雲羲帶出去玩兒。
後來算出北顧那桃花劫的說法,北顧還被同門取笑了好長一段時間。
而天機不可洩露並非危言聳聽,哪怕是無邊道長這樣的人,身子骨垮掉都彷彿只是一瞬間的事。
無邊道長彌留之際,曾遣去床邊守著的所有人,單獨留了雲羲。雲羲哭得抽抽嗒嗒,無邊道長的笑卻仍是那麼灑脫。
「從前那些人都不信你,我們清徽觀可不一樣,我更是知道你為何會攔我。可北顧身上背著東源的運勢,我若不給他指條路,哪怕我活到千歲再去,我也不會瞑目。」
「此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是我自己選的。但你一定記得,哪怕你看得清,你也萬不能像我這樣。」
「北顧究竟能如何,也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天命到底難違。」
這便是無邊道長留在世上最後的話。
與焰離同她說過的那句無二。
東源西淵兩國大戰時,清徽觀被肅仁太后當成救命稻草。北顧臨走前,無念道長先帶他去了碎玉池。
焰離也已有成就,北顧不陪他玩他就有些無所事事,便帶師弟們練起了劍,好換師兄們下來休息。過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跑到後山爬樹去了。
他躺在樹幹上看了會閒書,看困了便直接將書蓋在臉上,打算睡個覺。
正是迷糊的時候,就隱約聽見一陣腳步聲向他靠近,一個稚嫩的童聲還在說著:「畫符課太沒意思了,都沒抓到什麼東西。」
溫柔的女聲隨之響起,帶著些許笑意,「你也不想想我們清徽觀是什麼地方,哪來什麼東西給你抓。」
焰離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腦中卻混亂著,不想這麼快醒了,就強迫自己接著往下睡。
但那道童聲卻不依不饒,「師姐,你看那樹上是不是掛著個鬼?」
焰離:「……」
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