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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之中行路,在年輕人看來往往不以為苦,反而覺得是在郊遊一般,公路上不時看到長途汽車往來,連續走了四個多小時,到達軍山鋪,因為是第一次長途行軍,不宜太過勞累,需要讓大家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因此第一天全程只走了四十里。
軍山鋪是建在半山腰上的鄉村,沿著公路有幾家雜貨鋪,和幾家客棧。
因山勢蜿蜒坡度較大,高處田裡的水不斷流入低處的田地裡,潺潺水聲不絕於耳。最美的還是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嫩黃跟翠綠交相輝映,星星點點,隨風搖曳,同學們有許多江南來的孩子,對油菜花比較熟悉,然而遠處一片片顏色深綠、高度卻並不高的樹木,大家都不知道是什麼品種了。
“那是山茶樹,結的山茶籽可以榨山茶油,是非常好的油。湖南的土地肥沃,雨量又多,土壤的營養成分很足,所以很適合農作物的生長。”一個清越的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引得大家都向他看來。
他中等身材,氣質沉靜,整個人看來有些單薄,面板十分白皙,額頭很高,偏分的短髮有些自來卷,髮色微黃,高高的鼻樑上夾著一副黑色的眼鏡,給他的臉平添了幾歲的年紀,薄薄的嘴唇總是習慣性地抿著,透出一絲倔強的神情。
陳確錚已經觀察他好久了,之前在船上他們不是一艘船,從益陽開始步行之後,他時長會在路邊採集野花野草,小心地夾在本子裡,一路上他也並不和什麼人說話,總是默默地想著自己的事情,早就想好好認識他一下,可讓人總覺得跟他說話好像打擾他似的,可眼下他自己開了口,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你這麼瞭解植物,是生物系的嗎?”
那男生點了點頭,依舊抿著嘴。
“幾年級?”
“一年級。”
“你是大一新生?可是平津七月份就淪陷了,還能正常招生嗎?”
“我去年本來想報考北京大學生物系,所以當時我看到平津淪陷的訊息,滿以為自己肯定讀不了了,可是以後來我看到新聞,北大和清華聯合招生,地點就在武昌,因為我老家在杭州,離武昌不遠,就趕緊去投考了。”
他這一番話說下來,讓陳確錚頗為驚訝。
“怎麼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我這個人不善言辭,但對別人的疑問,我一向是知無不言的。”
“池擷清同學,既然你是37級的,那我就要叫你一聲學弟了,我是北京大學36級哲學系的陳確錚,很高興認識你!”
池擷清微笑著握住了的陳確錚伸出的手。
“學長好。”
步行團一直走大路,石子粘土的路面,堅實平整,並不難走,道路兩旁是高大的油桐,雖還未到三月,已經零零星星開出了白色的話多,秀秀氣氣的,很好看。下午三點到了太子廟鎮,全程走了五十里,許多同學都感覺到了疲憊,黃團長決定當晚留宿在太子廟,此地相傳是漢劉氏宗族為祭祀漢先祖劉備之子劉禪,於此建廟,稱太子廟,故後人稱此地為太子廟。
修整一夜之後,步行團離開太子廟繼續趕路,天色陰沉,中午過牛路灘,河水十分湍急,運送行李的卡車由大船裝載過河。步行團過河後又走了二十里到了薛家鋪,此時步行團的大家已經“怨聲載道”了。
不少同學嫌棄草鞋樣子醜、穿上不舒服,就堅持穿自己的鞋子上了路,有的同學甚至還穿了皮鞋,然而幾日趕路下來,腳上全被磨出了血泡,開始的時候還能勉力支援,後來血泡越磨越大,讓人疼痛難耐,加之連日來的行軍,大家早已雙腿痠痛難忍,所以步行團臨時決定,在薛家鋪休息一個小時。下午兩點多,稀稀拉拉、一瘸一拐的大部隊終於到了石門橋,不知不覺間,步行團已經進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