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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要讓她學，便是真的過了元宣帝的明路的。
第二日他便帶了阿離一同去御書房謝恩了。
恩是免不了的，不如藉機正好給阿離安排幾個合適的先生。
理由也是正正當當的，要接待使臣的公主怎可只懂經書。
百科鑑史都得安排上。
學時便無限拉長了不說，太子找的先生明顯與宮中先生不同。
他們不止考背誦，還崇尚辯論。
讓一個千百年叫說話都沒人聽見的魂，每日面對這些，著實叫人為難了些。
一日說到世家大族，阿離本就是不愛爭論的性格。
可那先生倒是對此頗有自己的道理。
先生主張世家大族也有可作為，而阿離難得針鋒相對。
“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若都如此，誰不想人人生而為世族。”
想到漂泊中的亂世，世家有人舉族出國。上戰場的人，多少人連姓名都沒有留下。
更是氣憤中來，到底意難平，“青史幾行名姓，涼州無數荒丘。寒門，也得先讓人有個門。”
再想到自己如今，還要去和親，成為政治的犧牲品。
冷笑道：“先生出自蕭府吧，若真有一天敵人外侵到了門口。先生有一子，可願意讓他去當那人肉墊。先生有一女，可捨得讓她去獻身休戰。”
此時先生已經臉色發青，怒目圓睜。
手指顫抖的指著阿離，“老夫還在……”
阿離冷笑，“若你死了呢。”
血液在阿離身體裡奔騰不休，“我父親死了……”
所有的情緒都停在了這一刻，先生的指尖凝固了。
先生雙唇緊抿，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手上青筋暴起，推門而去。
佳音在後面追著人，喚道：“叔父，叔父……”
阿離被這一聲喚，像是心頭竄起的火突然被澆熄。
她這是仗著自己知道些歪理，把火撒在了長輩身上嗎？
那日之後，阿離便不去東宮了。
天空漸暗，阿離捧著的書翻了兩頁，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天上的月光半圓不圓，傍晚的蟬聲鳴鳴，在此刻的阿離聽來，聒噪得很。
她是有些愧疚的。
她也曾見過那出身極高的年輕學生，開著戰鬥機義無反顧的向著敵人衝去。
她也知道，那些為了家人不得不逃到海外的同胞，將全部家產贈予國家。
他們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將他們心中的可為做到了極致。
世家大族有至義之人，平民百姓亦會趨炎附勢。
這些事情本就沒有絕對。
蕭府的長輩能進宮來教她，怕是太子不知道廢了多少力氣才做到的。
那日衝動之下，她是連蕭府也一併罵了的。
阿離其實那時便後悔了，心下複雜。
她想她欠太子一句抱歉，或者說欠他和皇后及其母族一句抱歉。
阿離的目光靜了靜，錯了便該好好道歉。
像是突然一下子想通了，阿離眼神都清明瞭些。
她開口喚道：“青枝。”
門外的青枝應聲進來，“公主可有何吩咐？”
小姑娘清軟的聲音滿是認真，“我做錯了一件事，想親自去蕭府認錯，不知該有何章程。”
青枝是幾個宮女裡，年紀最大也最穩重的。
昔年，也是長公主身邊伺候過的，自然是知道些規矩的。
聞言便一一擬了章程。
首先是拜帖，然後是禮。這些都不難，尋常人家子女若犯了錯，自有家中長輩領著登門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