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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裡,趙崇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將柺杖擲地三聲,他氣紅了眼睛,微微顫顫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拿著柺杖往前撲試圖去打堂中站著的一對中年男女,嘶啞地吼著,&ldo;滾!都給我滾!&rdo;
&ldo;大哥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們老遠地趕到這裡來,還不是為了侄女操心!你不說謝我們,反倒一個勁兒怪我們!&rdo;那中年女人的氣焰甚是囂張,毫不示弱地梗著脖子,尖利刺耳的聲音從她的喉嚨發出來,雙手叉腰,推著她丈夫擋在她前面,&ldo;再說了,娘在世的時候就是這個意思,難道大哥還要為了個區區女娃跟娘作對嗎?&rdo;
趙崇身形幾乎難以立住,舊日的辛酸和如今的恐懼交織著捏爆了他的心臟,怨念地死死盯著這對夫妻,彷彿要將他們此時的嘴臉牢牢印在心上,腥澀從喉嚨處越湧越上,只一口血當場噴出,昏死倒地。
那對夫妻見趙崇吐了血,心虛地要離開,交織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欣喜。趙崇的病越重,對他們來說越容易成事,那男人道,&ldo;既然大哥身體不舒服,那我們就改日再來。&rdo;說罷,抓了中年女人的手便慌忙奪門而出。
趙家亂作一團,僕從們紛擁而至,趙令然只看見在她面前緩緩倒地的趙崇,還有地上那一灘醒目的鮮血。她的眼神漸漸變得冰冷,沒有溫度地看著趙家大門的方向。
大楚國都信度城,已至深夜,市集裡最後一盞門前的燈火也悄無聲息地被吹滅掉了。夜徹底黑了。信度西城,豪門貴胄集居於此。夜色中,一匹駿馬披著霧色的濃重,馬蹄清脆地踏在石磚上,奔跑站在西城寬闊的街道里。
至一府邸側門前,信使迅速翻身下馬,叩開大門,門內很快探出來一個腦袋。信使將信雙手呈上,並同那門童耳語了一句話。門童接了信,門又重新合上。
信在府邸內透過一雙雙手快速地傳遞著,終至一面貌清秀的小廝手上。他不敢耽擱分毫,一路穿過亭臺樓閣,快速呈著信,候在直筆居燈火通明的書房外。腳下生風,卻不見其呼吸有絲毫不平穩。
書房內,案幾前,一雙骨骼分明的成年男子之手,左手挽著右手的白色寬大袖子,右手執毛筆,在宣紙上書寫,放下筆,拿著又看了一遍。
聲音不疾不徐,似泰山崩於面前而不色變,其音如玉滾滑石,&ldo;進來吧。&rdo;
當夜,一隊人馬從那府邸後門,直奔城門方向。城門外,馬蹄撅起的塵土尚未飄散,人馬已往南絕塵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天!
第6章 趙崇身死
五月的柔風吹皺了提藍江的春水,泛著波濤一路南奔,吹開了遲麓山間小溪的奔流,吹響了山谷中靜謐竹林葉片間的輕響。春日裡的三水鎮,褪去了冬日裡蜷縮的蟄伏,繁忙,熱鬧,蒸蒸日上。
但這樣的氣氛不屬於主家病倒的趙家。
趙崇幽幽醒過來的時候,圓月已高高掛於墨色深不見底的天空之中,他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吊板,只進氣卻不見出氣,那宛如只被吊著一口氣的模樣,看得趙令然心驚不已。老僕阿袁將支起的木架紙窗收起,阻擋了院子裡的樹葉零零飄進屋內。
趙令然就坐在他下首的凳子上,見趙崇艱難地抬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瘦得驚人,面板下似乎去了一層生肉,徒餘下了白色的骨頭和青紅交加的脈搏在虛弱地支撐著一雙手的模樣。
趙崇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伴隨著一聲一聲的忍痛聲,如同時明時滅的燈火,虛虛地燃燒著所剩無幾的燈芯。
這裡頭還牽扯著一樁上一輩的陳年舊事。
俗話說,天子愛長子,百姓愛麼兒,趙家便是這樣的境況,趙父趙母極其偏愛幼子,也就是趙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