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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犁眼圈兒便有些熱,長嘆一聲道:「鄺兄剛走的那幾月,我午夜夢回,時常驚出一身冷汗,有時甚至暗自慶幸,幸好不是你。我這樣想,是不是很對不住鄺兄……」
賀言春出征幾遭,從未聽方犁說起他在家中如何驚悸憂怖。如今突然聽他提起,心裡便是一痛。他轉過身,握住方犁的手,道:「鄺兄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你這般想,倒是小看了他。」
方犁看著他不語,賀言春便撣了撣他肩上落雪,道:「改日咱們兩個去看看他罷。我自打從北疆回來,還沒去過他那邊。」
方犁便點頭,又微微笑著,道:「到時你記著,把這梅花折兩枝供給他。往年他來咱們這裡,最喜歡的就是這棵梅樹。」
賀言春無奈道:「他再風雅,也是個武人,梅花雖好,怎抵得過一壇美酒?……罷了,我不同你爭,到時兩樣都帶著。天冷,咱們進屋去罷。」
兩人一路說著回房去了,方犁喝了醒酒湯,洗漱上榻。晚間和賀言春商議何時去鄺不疑靈前祭掃,不知怎麼又牽扯到京中人事變化,不覺便聊到深夜。後來賀言春撐不住睡了,方犁卻走了困,聽著旁邊人的呼吸聲,腦中往事紛至沓來,眼睜睜一直熬到了四更天氣。
正倦極了想睡,卻聽院中咔嚓一聲輕響,靜夜中尤其顯得突兀。方犁清醒了幾分,心裡不由揣度,莫非雪下大了,把梅枝壓折了不成?本想起來看看,實在懶得從熱被窩裡鑽出來,也就罷了。只躺在榻上盤算,等天亮後須讓小殷在梅樹上搭個遮蓬,免得大雪把好好一株樹壓壞了。
胡思亂想中,無意間朝窗戶望了一眼,卻彷彿看到外頭有影子晃過。他起初還疑心是自己眼花,後來打起精神細看,卻越看越覺得蹊蹺。此時雖是半夜,因有雪光映著,那窗戶比平日明亮些。就見外頭影影綽綽不知是什麼在晃,過了一會兒,房裡便有了點菸氣。
方犁聞到煙味,頓時心裡一驚,翻身起榻,輕手輕腳摸索到窗下,就見窗紗被戳破了個窟窿,一柱燃著的香伸了進來。他嚇得心裡突突亂跳,卻並不聲張,又摸回榻上,把賀言春的嘴捂著,死命推醒,在他耳邊低聲道:「外頭有刺客!」
賀言春從沉睡到清醒,只用了一瞬,隨後便一語不發地從榻上躍起,把帳旁掛的長劍取在手中,又退到方犁旁邊,低低地道:「找地方藏好!」說完潛行至門邊,聽了聽外頭動靜,突然將門開啟沖了出去。
一陣冷風猛地灌進來,就聽外頭有人一聲悶哼,旋即重物倒地聲、刀劍相擊聲響了起來。方犁惶急之間也不及細想,幾步竄到擱物架旁,把房中洗手的銅盆端起來,盆中水盡數潑在窗戶上把香澆滅,又一邊哐哐地敲盆,一邊朝外高呼道:「有刺客!快來人啊!」
門口立時閃過一道猙獰的刀鋒,一個黑衣人往裡疾沖,剛進門便撲倒在地。賀言春在他身後撥出長劍,咻地一聲,翻手又朝旁邊刺了出去。
外頭落了滿院的雪,一片幽白中,不知何時來了上十個黑衣人,頭臉都被黑巾裹著,深夜裡猶如一群鬼魂。剛開始這些人反應不及,被賀言春殺掉兩個,此時聽到門裡大喊大叫,非但不往外逃,反而都持刀圍攻過來。
賀言春守在門口,一腳側踢,將一人踹飛,手中長劍橫削,轉瞬又刺傷一人。這時右邊一人仗刀撲來,賀言春手腕一翻,連刺兩劍,那人卻並未避讓,竟是拼了性命不要,生受了一劍,手中長刀朝賀言春頭上劈下。賀言春倉促間不及撥劍相格,側身閃過,卻被刀鋒掃下左臂一塊肉。
那人一擊不中,轉而棄刀抱住賀言春,被他抬肘擊打下巴前胸,剛掙脫出來,左側寒光一閃,又有人攻過來。賀言春一把拽過那人屍身,擋了一刀。右邊卻又有刀攻來,眼看避讓不及,門裡突然伸出個銅盆。那刀正正砍在盆上,發出打鑼般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