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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奉心,我倒要問問他,是不是當年瞧不起本公主,故意捉弄我。”
她這邊話音未落,一隻腳已往殿下邁去了,卻聽她母上突然在背後喚了一聲“兮兒”。
蓮兮回首,只見仟君立在上殿燈火輝煌處,紅妝緋裙間,竟也有幾絲殘酷歲月的痕跡。
那緋衣女子溫靜地一笑,緩緩說:“兮兒,你也不小了,別再做出讓為娘和你父君憂心之事,你可省得?”
蓮兮心中一緊,天燼之劫後她神元大失,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騙得她父君,卻怎可能騙過朝夕相處的母上。
原是她太過天真。
她一時竟嚥住不能話語,只朝母上久久一輯,這才扭身踏出露華殿。
蓮兮攝得封鬱黑簪中的修為後,體內神元與昔日鼎盛時,尚且不能相提並論,但也確是解了眼下燃眉之急,若只是馭雲役物,再無不能。
她一整日未見王蕭,心中始終有幾分惴惴不安,換了一身衣裳,便不再多作耽擱,自東海海底起了一式千縱神行之術,不出片刻便回到青陽城中,比之往日揮汗如雨兩地來回奔走,實是輕鬆太多。
王蕭其人雖被老天規劃得一本作孽命格,確也並非每時每刻都厄運壓身。好比蓮兮憂心忡忡趕來他家房頂時,王蕭正同他那病中在愈的嬌妻美眷床頭夜話,好不快意。蓮兮逗留片刻,只覺得夫妻私話聽來叫人氣窒,索性將屋瓦一蓋,奔白重山去尋封鬱。
人間的夏夜月色空盈,白重山卻依然一副樹影森森,荒地野嶺之態。蓮兮在半山腰處的道觀前後翻了個遍,未見得封鬱,只往山頂尋去。
步于山道間,她遠遠嗅到一習桂花香氣,仰頭只見山頂光溜溜的大石上橫臥著一個白影。蓮兮本就鬱郁不快,見封鬱此時悠然曬月,好不雅興,嘴上也不留情,悶悶說:“未知哪戶人家走脫了好大一口白豬,也學人邀月賞夜,真真滑稽。”
她出言相譏,他只背對側躺著,不露聲色。
待她走到山頂近處,左右一看,只見禿石下胡亂擺著兩隻苦楝便屐,另一邊竟還擱著一方燙酒的爐子,爐內水聲呼嚕,酒樽輕顫,爐樽交磨之間,逸出濃濃桂花甜香,另有細碎磕動聲,在月夜空靈時聽來,別有意趣。
蓮兮只知冬日裡酷寒難驅,酒要一燙一篩方才有味,卻不曾見過還有人夏日裡燙酒來喝。燙倒無妨,水已沸上竟也不把酒旋子取出來,縱是一壺千年佳釀,也要給白白煮成井水,分明胡鬧。她平日雖不見得嗜酒,但更不喜暴殄天物。
當下也不想,直直走向酒爐,伸手便把酒旋子拎出,又拿爐底的篩屜把酒篩好。
東海海底常年冰冷,兄長父君飲酒之時少不得蓮兮溫酒在側,熟能生巧之下,這一席篩酒的動作倒極是流利輕巧。她也不客氣,自作主張斟出一小杯來微微一品,只覺此釀甘醇如蜜桂,酒味卻是寥寥。
她咂砸嘴,轉過身朝封鬱怨道:“你果真豬腦上身,糟蹋了一壺好……”
月色明朗下,蓮兮這才瞧見大石臺上白衣酒盞凌落,那人指間猶自扣著一隻半滿酒盞,卻早已沉沉醉入夢鄉。煙雲白紗如蝶翼般輕覆在熟睡的人影之上,從紗眼層疊之下透出淡淡眉眼,迷濛蒙正是她揣在心裡,恨恨想了一日的容顏。
他醒時忽而凶神惡煞,忽而溫情叵測,總也叫蓮兮不好直直相視,如今既睡了,倒是乖順。
她放下手中酒杯,想將封鬱臉上的雪白煙雲紗揭去一邊,五指方才一動,就被封鬱一手抓住。他眼角微微挑起一看,復又闔眼,鬆開手,迷糊道:“夭月,再替我斟一盞可好?”
蓮兮從母上的露華宮告退出來之時,原本穿著件浮紋滾邊的銀白男式長衣,她母上卻有意無意給她簪了個好不華麗的半月女髻。她也無法,只得去自己閨閣中換了件平素常穿的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