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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驚風驟然愣住了,因為孩童拉起了他廣袖的衣角。
幾乎是本能,在那隻骨瘦如柴的小手靠近時,便要暴擊而出。
但他生生忍住了。這種感覺太陌生,因為很多年沒人觸碰過他。見到他的人都敬畏他,離他很遠。想近他身的人都是來殺他的,也都死了。
瘦弱的孩童藉著拉衣角的力量,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然後鬆開了手。
白裘上留下了一個髒汙的手印。
孩童想了想,說道,“對不起。”
衛驚風有些後悔了。
不是因為如此草率的收徒,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沒人向他說過這三個字。
在他以往幾百年的時間裡,並不包括與人平和交談。
他試過,但總被當成是挑釁或是不屑,總是會激怒別人拔劍相向,最後他只能打敗或殺了那人。
就像剛才,他以為自己說的沒什麼不妥,句句實話。但若是換一個人來聽,則會覺得他是居高臨下的憐憫與施捨。
所以,他實在不知道如何與人……或者說,與徒弟相處。
這種時候該說什麼?
“沒關係。”
對,自己是師父,怎麼能被徒弟看出不懂世故。
孩童也沉默了,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師父好’還是‘見過師父’?別人收徒是什麼樣的呢?他不知道。
事實上,他一路從極遠北荒走到中陸雲陽城,沒怎麼說過話。
看顧他的啞僕死了,臨死前囑咐他去中都雲陽城,見見世面,最好能找個學府學本事。他葬了老婦,包裹裡裝了僅有的兩身衣服上了路。碎銀子未到雲陽就花完了,他因為年齡太小,又吃的很多,雖然力氣大了些,也沒幾個地方願意收他做工。
其他的學府學費不菲,當然是上不起的。倒是近半月,往日就車水馬龍的雲陽城,愈加人潮如海,寸步難行。他才聽說是瀾淵學府要開門收徒了。這學府真好,不收學費,既能管飯,也能見世面,學本事。
他自然不是一直等在這裡,他以前都在一艘廢棄的小船上,這些天聽說學府收徒考試在即,才來門口等著。
直到現在,他還不懂為什麼自己問如何考入學府時,那些人臉上奇怪的表情,是不可置信而混雜著詭異的笑,他們問,‘你這樣的,也想進學府?’
他不明白,難道吃的多,就不能進了?那自己儘量少吃一些好了……
最後,信了別人告訴他的——‘學府以進門先後次序為收徒標準’,等在牆角坐了三天。他想,後面人也要來等,總歸得排隊吧。
沒等到學府開門,倒等來了衛驚風。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很顯然,這是史上最不會說話的一對師徒。
衛驚風將傘打在孩童頭頂。想了想,又解下輕裘,披在孩童身上。
師父……應該是這樣吧?
大大的狐裘披在身上,在孩子身後拖得老長。像北都皇城貴族的曳地長袍。
孩子動了動,覺得這樣走路太不方便。
但確實很暖和。
衛驚風一手撐著傘,一手拉著孩子,腳步走的慢了些,
“你叫什麼?”
“君十二。”
“我劍聖的徒弟怎麼能叫這種名字。”少年公子皺著眉頭想了想,“煜者,燿也,光華大盛之意,從此你就叫君煜……實在是個好名字!”
他目光從‘煜和記糕點’的招牌上收回來。
君煜沒有異議,對他來說名字只是個稱呼,何況很少有人叫他名字。因而他沒什麼概念。
少年公子撐著傘,拉著孩童的手。
一大一小的身影,向遠方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