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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廷玉沒有再說話。
鬱娘行了禮,輕輕退出營帳。
軍營的伙伕已經挖好土灶,炊煙順著風呼呼而起,不多時,飯菜的香味浮動在上空,籠罩住整個軍隊。
鐵騎兵排列整齊,拿著碗打飯。
軍醫院給鬱娘單獨做了小灶,今日照例加上一碗魚湯。
鬱娘捧著手裡的魚湯,看著浮在油水上的零散蔥花,腦海忍不住浮出流民跟著軍隊的場景。
起初他們還能跟得上,後來慢慢被甩開,蹣跚的身影在視線裡逐漸縮小,似螻蟻匍匐在承載萬物的大地之上。
卑微渺小,緩慢蠕動。
不知今晚,他們靠什麼填飽肚子。
想到這,鬱娘胸口悶悶的,她盯著魚湯,一時覺得難以下嚥,只好閉上眼囫圇飲下去。
眼前土灶的火越燒越旺,爐子在嗚咽聲中沸騰,水汽一股股往外冒,她放下湯碗,迅速撤掉木柴,打上滿滿一桶熱水,拎進紫金營帳內。
南廷玉適才用過飯,餐盤還未收拾,置在案几上。
他拿著竹製信箋,修長的骨節在搖動的燭火中分明,垂頭看著信箋上的內容,神情平靜專注,與先前那個不依不饒、咄咄逼人的形象截然不同。
鬱娘瞥了他一眼,心道他這人每次開口說話時,桀驁難馴,不可一世,沉默時卻瞧著溫潤儒雅,甚至有幾分謙謙君子的氣質。
她放下熱水,垂眉低聲:“殿下,熱水打過來了,您先洗漱。”
南廷玉洗漱時不用人伺候,她識趣去收拾乾淨案几上的餐盤,退到屏風後面,待南廷玉將換下的髒衣服扔到藤篋上後,她抱起髒衣服,躡手躡腳離開。
營帳內的燭火一直在搖動,鬱娘守了會兒,看見燭火熄滅,估摸南廷玉已經歇息,她才離開去洗衣服。
明日就要到薊州城,這段漫長而又兇險的路途總算要結束,她心裡為鐵騎軍開心的同時又有些忐忑。
未來很迷茫,現在就像是行走在鋼索之上,腳下是平地還是懸崖,前路是光明坦蕩還是死衚衕,皆是未知。
幾片落葉墜到溪水上,順著粼粼月光無助晃動。
鬱娘掬捧清水,將落葉捧起來,水順著指縫一點點流失,落葉溫順黏著她的掌心,她想要是能有雙手,也將她從這浮世中撈起來就好了。
不知道到了薊州城太子會怎麼安排她。
她本想討好太子,謀一條出路,沒想到太子這麼難討好。
出路沒謀到,幾次差點謀到死路。
手中的衣物很快便洗乾淨,她提著木桶折返回去。
已是月上中梢,鐵騎軍大都休息了,大抵是快到薊州城了,大家緊繃的心放緩,今晚軍營裡的呼嚕聲比往日要響許多。
鬱娘晾曬衣物時,瞥到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消失在營帳拐角處,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什麼都沒有,便沒甚在意。
回到營帳後,她躺到床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遂掀開簾子走出去。
那個黑影消失的方向是糧草所在的地方。
她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沒敢驚動放哨計程車兵,自己摸索找過去。
月色不知何時暗下去,火把被夜風吹得綽約,照出朦朦朧朧的氛圍,四周計程車兵似乎都被調走了,沒有駐守看管的人。
堆積成列的糧草堆裡,傳出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鬱娘腳步一頓,意識到有人在偷糧草,轉身想要逃跑,身後一把長劍已經悄無聲息架住她的脖子。
銀白劍刃上,月色凜動,映出她的一截纖瘦脖頸。
“是你?”
鬱娘聽到那聲熟悉且嫌棄的聲音,提著的心瞬間放下去,轉身溫順喚對方。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