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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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再拿上一年半載,為我的玉紅我的婚姻做點安排,都不允許麼?可天意偏是如此,在我最暢快之時,陰霾又隨之而來了。可我無力像屈原那樣《天問》了。我不屑於天問,我甘願隨波逐流。接下來興趣索然,他們仍在高興,我已把這場酒喝悲了。酒罷也無去處,仍是閒聊。我頗後悔這場宴請。要不是答謝這些朋友平日裡對我的幫助和支援,我是不會這樣做的。我更不會像許多青工那樣在開支後三天大吃大喝畢,往後的時日便以賒帳舉債度日。我是個仔細之人,何況內心還有了那份愛情。
我的玉紅現在又怎麼樣了呢?還有我的故鄉和我的親人?在這個城市,我終於又把故鄉的一切和它聯絡起來。並且在閒時,在睡眠的床上,常常溫習我的這份聯想。我甚至在臆想中,感到這兩個地方相距並不遙遠,而是緊緊相鄰。故鄉就在銀川的東面,並與銀川隔著一條黃河。河上有座橋,橋上有公共汽車透過。那是一片鄉土,和銀川這座都市截然不同。人不同,氣氛也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一個我,還有那一群一群北度的飛鴻。還有那些雲,從我的故鄉流來,又向邊遠流去了。我在清醒的時候,我不知道我的故鄉怎麼樣了。我最擔心我的奶奶,會因我的再次離去,突然病倒,我最擔心我的爺爺挨不過即將到來的夏季這份時日。我也擔心我的玉紅,終日因想我而無心學習。
又一個月下來了,我是說又到了發工資的時刻,我整個人明顯地痩了些。但是我比閒散時更有了力量。這月工資跟上月差不多,我還多了十三塊錢。廠裡的庫房又開始滿了,這最讓人擔心。因為每次庫滿時,我們就要停產了。然後幾個月的長假回來,庫就空了,但庫空卻不知錢都上了哪裡。反正我們回來,就又有活幹了。廠裡也不失時機地在開工的頭幾天,為我們發上一件羊毛衫。有一年是白色的羊皮的運動鞋,另有一年是天藍色的工作服。但是重新把我們招回來,就說明可以幹活發工資了。我們每次回來,另一個發現或者說感覺就是,廠區扔得到處都是的鐵的破舊零件又少了許多,以至空出來的那片地面,草也長得特別地旺和自由輕鬆,才使我們意識到那地方的什麼東西不見了。後來這種事便習以為常,再後來連庫空庫滿也習以為常了。
我們現在擔心的是,是否再幹個一月半載又要放假,因為在上班的路上,看見北邊的料場也快要空了。那龐大的因經年雨淋日曬而變黑褐色的麥垛,也只剩下了大半個,頗像西餐桌上的半塊麵包。麥草可能在下月就能用完,但聽說也沒有資金再買新草。而今年的麥子還在成長中,要等七月才會收割。但終有個訊息傳過來說,不怕,金山還有個小料場呢。於是化驗員與女工又無端地議論說,確實有草,但運不過來。一種說法是,東邊的這條路正在修,而從西邊城裡來,交警不讓過。總之新企業帶來的幾分新氣象,又因近幾日的幾番談論,洩了人們心頭的熱望。全廠一下子鬆弛下來。先是鍋爐出了問題,什麼水冷壁管爆了兩根,緊接著兩臺紙機又出了故障。有一臺前壓輥的橡膠破了個洞,是非換不可了。可又沒有備用輥,只能返原廠去修。無形中十天半月是開不起來了。人員也下放到其他班組。這月車間的計劃也無法完成了。另外兩個車間也好不到哪去。聽說一個車間上半個月前剛傷了一名員工,左手在毛布中絞了,但是不重。緊接著蒸料房,又有一名農工不小心掉進蒸球裡,燙了腿上好大的一片面板,人已經送醫院了。
我們工人對這些事都習以為常。因為自這個企業開始八十年代造紙以來,已傷過好多的人。女孩傷了手指就去做化驗員,男人傷了便改做維修工或推銷員。我也受過好多傷,青一塊紫一塊的,但都不重,不到傷殘的程度,這讓我頗為我的機敏和長命慶幸。有一次,也是自建廠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發生在二車間。當時他們準備清理蓄漿池的底部汙泥。一個農工剛下去,農工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