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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塞佩開始意識到,自己眼下的頭痛欲裂或許並非僅僅是因為在澤維爾的懷裡醒來,也並非僅僅是因為眼前的糟糕的事後景象。他昨晚喝醉了,醉得很厲害,厲害得甚至差點都忘了自己喝醉的事實。
但現在,他卻回想起來了,把昨晚的事情都想起來了,然而這只能使他感到更加的心力交瘁。昨天晚上,當一切發展到他跨坐在澤維爾的身上,回擊他關於奶油通心粉的嘲諷的時候,事情還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中。就連澤維爾有些惱羞成怒的放下餐盤,摟著他的腰和他舌吻的時候,事情也大部分依舊都屬於他的掌控。但是,當那位小少爺從床底下拿出威士忌酒瓶,含一口辛辣的酒漿餵到他嘴裡的時候,當他開始眼前模糊,並輕輕哼起了聖誕歌的時候,一切就都好像脫軌的火車那般,一頭扎進了瘋狂的慾望的漩渦。
朱塞佩感到有些挫敗,雖然早有準備,但他還是為基督、瑪麗亞、耶和華等一系列宗教人物在心中的地位默哀了幾秒。他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教眾,朱塞佩這樣有些自責的想著,甚至願意立刻跑到就近的教堂,找神父懺悔一下自己對聖靈的冒瀆。但是他轉念一想,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神父更虛偽的東西嗎?他們只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實際又無關痛癢的安慰,好讓人在內疚或困難之時有一點虛無縹緲的憑藉。
但是,難道他們真的能夠明白,人世間這許許多多深邃而又複雜的苦難嗎?答案應當是否定的。因為許多時候,這些苦難就如同朱塞佩所正經歷的那樣,連它們的苦主都無法確切的,知道它們的根源。
是的,朱塞佩仍不知道一切問題的根源。儘管他昨天晚上在澤維爾面前幾乎是默許了他們之間那不可告人的關係,但是朱塞佩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被玩弄了的感覺。他似乎把他們之間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簡單得令人有些失望和疑惑。
哎,說到底,他還是一個可悲的娼妓。可以為了一些短暫渺小的快樂而心甘情願的大開雙腿,也可以為了一些不值一提的利益而翻來覆去的和某個混蛋上床。儘管他西裝革履,儘管他斯文高雅,但他的骨子裡依舊帶著某種無可救藥的下賤德性。這種德性使他愧疚,又使他得以宣洩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朱塞佩一直在竭盡全力的,想要擺脫自己的過去,甚至不惜有些矯枉過正,變得歇斯底里又不近人情。他從心底裡,深深厭惡自己在貝託尼街所經歷的一切,並認為那是一輩子的恥辱,是無法抹去的汙點。
而他在出賣馬爾蒂尼的那位前任二把手的時候,和唐巴羅內達成了一個明智的約定。他希望能夠前往國外避難,改名換姓,並好好的接受一下正規教育。唐巴羅內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他的價碼,並切實的履行了那些承諾。
可是朱塞佩,朱塞佩卻辜負了他本人的期望。他和正經的生活分別太久,即使獲得了學位與文憑,卻仍舊不能過著陽光底下的生活。他太清楚那一系列高效的,危險的,切實有用的手段。雖然他並不屑於使用它們,可是這些手段時常會出現在他的腦海,打擾他回歸正常的步調,讓他心煩意亂。最後的最後,他還是不得不回到唐巴羅內的傘下,成為他的鷹犬,他的附庸。
朱塞佩不知為何,竟然在此時此刻想起來了,安東尼奧曾對他說否定過去就是否定自己。而他事到如今,才慢慢明白過來其中的含義。有些東西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改變的,甚至那種「改變」本身就是對這些東西的肯定。他想到這裡,有史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一點懷疑。
或許他的所作所為都是錯的,或許他根本就不該接手安東尼奧的工作,更不該答應唐巴羅內的請求。而至於那個和澤維爾之間的,沒頭沒腦的約定,去他媽的,那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出的決定!
可是他對此毫無辦法,這些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甚至最後那一項,他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