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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盼雁見了連忙打圓場,「夕珺,別與你二哥置氣!」又面向崔慕禮,好聲好氣地道:「崔二哥,你知道的,夕珺向來是孩子脾氣,其實心裡沒有惡意,你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她柔聲解圍,左邊安撫崔夕珺,右邊開導崔慕禮,還要兼顧謝渺,「謝小姐,夕珺一時口誤得罪了你,還望你見諒,我替她跟你道聲不是,你看如何?」
崔夕寧默默將一切納入眼底,不免感到怪異。
先不說崔夕珺與謝渺的一場鬧劇,只說蘇盼雁……她是崔夕珺的好友不假,但她也是太常寺卿之子溫如彬未過門的妻子,眼前這副模樣,怎麼搞得好像是二哥的妻子,夕珺的嫂子一般?
周念南則神經粗如百年古樹,察覺不到暗濤洶湧。他只知道謝渺竟然開竅了,不再維持那造作噁心的虛偽模樣,拿出懟他的勁來懟崔家人了。
渾身舒爽,神魂通透,彷彿磕了神仙丸一般吶!
他投給謝渺一個鼓勵肯定的眼神,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反正看熱鬧的從不嫌事大。
一室內,幾許人,個個心思迥異。
謝渺懶得管他們在想什麼,她這會想得特別開,憑什麼一桌子人坐著,就她一個人鬱悶?獨鬱悶不如眾鬱悶,這才公平嘛。
蘇盼雁等了一會,沒等到謝渺的回應,臉上的笑便有些發僵。
「蘇小姐。」是崔慕禮開了口,疏離有禮地道:「夕珺不是孩子了,自己當得起責任。」
分明是平和敘述的話語,從特別之人嘴裡出來也能成為利刃,刀刀扎入心坎。蘇盼雁心口微顫,別開臉後小聲囁嚅:「抱歉,是我……是我多事了。」
崔夕珺眼尾染上一抹嫣紅,恨恨地道:「盼雁,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和二哥好。不像某些人,故意挑撥離間——」
「崔夕珺。」崔慕禮用指尖在桌上輕敲幾下,眼中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不耐,「道歉,或者把馬還回去,以後每月只從母親那裡支銀子。」
這便是赤裸裸的金錢威脅了。
崔夕珺如被人扼住脖頸,剎時失聲,愣怔地盯著彷彿陌生至極的二哥。
謝渺好心解釋:「崔表哥是想告訴夕珺妹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平日裡不是愛炫耀自家親哥哥對她有多大方嗎?沒想到關鍵時候,這便成為一張作繭自縛的網。
不過人嘛,總要吃點虧才能長進。謝渺善意地想。
篤,篤,篤。
在崔慕禮失去耐心前的最後一瞬,崔夕珺從喉嚨擠出幾個字。
「對不住。」
崔慕禮問:「你跟誰在說話?」
崔夕珺逼自己看向謝渺,按捺住嫌惡,冷聲道:「表姐,對不住,方才是我失禮了。」
謝渺此時分外和藹可親,「都是自家姐妹,以往那些事情,我不會同你計較。不過呢……」
她話鋒一轉,眼神溜過在座的幾位,四分調侃六分真地道:「上個月我在清心庵摔了一跤,昏迷時得到了佛祖的點悟……」
「嘁。」周念南不客氣地打斷,「有話直說,別裝神弄鬼。」
謝渺沒在意,繼續道:「佛祖說了,我以後受不得氣,要是受了氣呢,就要找盡法子還回去。總歸是,一報還一報,魚死網也必須破。」
歸納中心思想就是:我自打摔過一跤後腦子便不好使了,以後誰敢欺負我,務必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
這話怎麼聽怎麼像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但當最後一個字落下,她已由調笑變得冷靜,一雙如墨染的瞳孔映不出任何光澤,黑漆漆的似是要將人往裡拖。
周遭溫度驟降,崔夕珺不由打了個冷戰,「謝渺,你……你……」
「你中邪了?」周念南脫口而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