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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的喜悅早已消散,施佳珩知道楚雲汐再度回京絕不是為他而來,而是為了她的母親,為了那無法消解的仇恨。他又回重重迷障,那一絲隱秘的愉悅如同雨夜中的火苗,漸漸熄滅。
楚雲汐一番冠冕堂皇的搪塞之語,並不能打消兩人心中的顧慮。施佳珩瞭解楚雲汐性子,她表面上柔弱,對人謙和有禮,很少當面忤逆別人的意思,內心裡卻極有主見和原則。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任誰都難以動搖。
他很擔心楚雲汐因為巨大的家庭變故,性情改變,走入歧途。她飽讀詩書,若論講道理明事理,她豈有不知之理,所以強硬的阻止定行不通。他便悄然打算道:與其鬧得不歡而散,不如想法將她留在家中,如治水般慢慢地疏導。期盼她能放下一時的仇恨,豁達開朗。
林月沅的想法則與他背道而馳。她敢愛敢恨,嫉惡如仇,對楚義濂的惡性痛恨不已,對白蕎的遭遇同情萬分,她暗自下定決心,要與楚雲汐同生共死,共洗血海深仇。
林月沅最受不了這樣傷感的沉默,為了調節氣氛,她隨便找了個由頭,故意道:“好歹也是個將軍府,三哥你家未免也寒酸了吧。連個使喚丫頭都沒有。你跟我哥真是有的一比。”
楚雲汐怕林月沅快言快語,奪了施佳珩的顏面插口道:“寒酸有點言過其實,冷清倒是真的。”
施佳珩解釋道:“這宅子還是二十幾年前皇上賜的老宅子呢,我爹常年在外征戰,幾年都難得回家一趟。這屋子一直是由幾個老奴看管打掃的。直到我受宣召回京,才將母親和妹妹從鄉下老家接回家裡,哦,還有一個姨娘,她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可惜她紅顏薄命,前幾年去世了。現在家裡就住著我,娘,妹妹,婆子丫頭都在前院伺候她們,我便住在後院,圖個清靜。”
林月沅一副感觸頗深的樣子,點頭贊同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哥當年也是這樣。我哥小時候,爹可寵他了,派了一大堆丫頭伺候他,結果呢,丫頭們摸清了大少爺的脾氣,知道大少爺心地好,心腸軟,反倒騎到他的頭上,竟不是丫頭伺候他,反是他伺候那幫丫頭,端茶倒水,噓寒問暖,哪裡還有一個少爺的樣子。我爹聽說後,大發雷霆,要教訓那幫不知尊卑的丫頭,哥拉著我幫著求情,老爺子氣得吹鬍子瞪眼地罵我們:一個沒出息,一個沒規矩。兩個都不是好東西。”這會子倒輪到她笑的前仰後的了,“從那以後,我爹懶得管我們。更不派人伺候我哥,哥不以為意,說樂的清靜。其實,我知道他是被那幫丫頭給嚇怕了。”
她逗得施佳珩伏案大笑不止,楚雲汐想起了林日昇有些呆愣的樣子,也露出了笑意。
林月沅笑地斷斷續續地說道:“三……哥,你小時候該不會見識過丫頭們的厲害後,跟我哥一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吧。”
施佳珩笑道:“你哥哥宅心仁厚,卻被你這般取笑。我與他不同,我自小生在軍營,大漠風沙,草原荒涼,行軍打仗,常年奔波於外,自力更生乃是迫於無奈。久而久之,穿衣吃飯,鋪床疊被,乃至補衣做飯我都會一點。再者我施家有節儉之風,自父親以下皆知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即使回到這三千繁華地,凡事親力親為的習慣終是難改。於是我便把房裡的一部分下人調去伺候母親了。”
楚雲汐讚歎地朝他頷首淺笑,他會意亦報以微笑。
施林隨意嬉笑,暢所欲言,不覺拘束,愈加親暱。
施佳珩一掃在朝廷上謹慎寡言,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陰霾,難得放鬆了一次,心情歡快舒暢;林月沅不改敢說敢講的本色心性,繼續肆無忌憚的大說大笑;唯有楚雲汐淺笑嫣嫣,眉間伏有憂愁之色。
剛剛還束手束腳的施佳珩這會兒像被釋放了的魚鳥似得歡欣,唯有瞥見楚雲汐眼底眉間的愁色,心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