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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然作出一臉遺憾的神情,客氣幾句,道了聲「告辭」轉身飄走。
她可什麼都不想知道!若被人看見他們眾男寡女共聚飲酒,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所謂三人成虎,若有意將她的家庭組成成分編排進去,只怕夜凌音好容易攀高枝生了個良籍女兒,又要重回起跑線步她的前塵。
而皎然不知道的是,方才塞荷包那一幕,正正好好落到凌昱眼裡。
待皎然轉身離開,坐在下首的酒務官開口道:「天瑞,你與那位美人相識?」
凌昱聞言緩了兩息,搖頭否認。
另一位酒務官緩緩道:「想來是位踏實肯乾的,少在此處見到如此年輕的女子來辦事。」
凌昱把玩著手中的荷葉杯不欲多言。肯幹是真,踏實與否卻有待商榷。若與她素未謀面,還能信她單純勤勉,被她那臉騙去,但想起她對皎家人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就知道這姑娘善於粉飾自己,年紀輕輕城府這般深,正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難怪皎仁甫被那個外室拿捏得穩穩噹噹。
要說皎然也是委屈,她當初剛穿過來,睜開眼便躺在皎府床榻上,舉目無親,看哪哪膈應。在這個沒有男德只有女德的時代,要她對只會播撒種子的渣爹表裡如一不是難為人嘛,能做好表面功夫,已經仁至義盡了。
皎然回到鋪裡,腦袋依然熱乎乎的,納悶自己何時如此血氣方剛了,中不至於見色望恥吧。她摸摸胸口,心跳平緩,可不要太像「古井無波水」,上一世她還被室友嘲笑性、冷淡來著。就聽見姚姐咋呼一聲,「小當家,你這鬢髮,在何處滴到鳥糞了?」
皎然驚呼一聲當即抓狂得從凳子上彈起來,姚姐伺候張羅幫她除淨,又咚咚咚跑到隔壁討糖來吃,這是當地的習俗。一時間送酒的平頭車又到了門前,自然沒法取水淨髮了,真是好一通混亂。
這麼折騰了一頓,腦袋上沾過鳥糞的不適感淡去不少,擇日不如撞日,皎然和姚姐互幫互助將「來客茶肆」的招子換成「來客酒館」,點燃鞭炮,捂著耳朵笑得開花,看大紅爆竹噼裡啪啦化成濃濃的煙,酒館就這樣重新開業了。
聽到響聲,在門檻伸直脖子看到隔壁繡旆掛起,墨淑筠馬上轉頭跟墨氏報告,因此這對母女便成了來客酒館的第一批顧客。
「祝賀然妹妹新酒館開張,紅紅火火四方盛傳。」墨淑筠笑得有些用力,有點不知所措,又作勢理了理頭髮,把禮物放在櫃檯上。
皎然笑著將禮物開啟,是一副《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圖1,大氣磅礴,寓意紅紅火火,皎然沖墨淑筠眨眨眼,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謝謝淑筠姐姐,我很喜歡。」
兩人會心一笑,墨氏看得感慨,女孩子的友誼真美好。
新鋪開張,打折是想都別想,不過只要買酒者,皆有小零食送。獵奇尋新者有,老酒客也有。
皎然招呼墨氏母女到雅間入座。所謂雅間,就是此前茶肆那間,改造之後,如今下鋪整大塊如意紋棕褐胡毯,中層以等寬距離鋪三張回字紋包邊雙層茵席,席上各放置一張黑漆矮腳方桌,四腿作葫蘆狀,案腿託泥,以草編白蒲團為座。清雅簡樸,與外間隔開,有幾分可以「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的意境。
「然妹妹,你這壁畫,真讓人有聲臨其境之感。」朗月雲山,溪澗草屋,綠竹蒼松,燕舞鶯飛,遠處牧子趕牛,近處野叟垂釣,「瞧那牧子,真像在百里之外遊蕩似的,小屋子看著大了好幾倍,你是怎麼做到的?」墨淑筠不由讚嘆。
皎然摸摸腦袋,不知道怎麼跟古人解釋「透視法」,展顏一笑道,「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技法,等有空畫給姐姐看,雕蟲小技而已。」
墨淑筠卻覺得自己真是坐井觀天了,想起前幾日還以為皎然不過僥倖,如此一看,卻是功夫不淺,當真人外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