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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溪也喜歡他。
可是哪裡值得?他把自己想像成一片全無波瀾的黑暗,似乎下一刻就要吞噬掉那束明亮溫暖的光。這一想像中的場景讓他立時蒼白了嘴唇,幾乎是驅逐似的將其從腦海里趕出去,轉而被另外一句話取代:不能變成這樣。
他跌跌撞撞回了家,把手機關了機,倒在鬆軟寒冷的被上,而後長嘆了一口氣。
兩人相處時的畫面走馬燈一樣從他腦海中閃過,從開始的雨夜相見到後來朝夕相處,診所交鋒,無人問津的小路,何辜眼眶酸澀的厲害,恍惚間以為自己要掉一滴淚,他迷迷瞪瞪的伸手去摸,卻還是一片乾燥,想來時間太久,連痛都不屑於再走形式,只留給他一陣難言的心臟蜷縮——
他開始躲避周晚溪。
起初是接電話含含糊糊,拒絕影片拒絕露臉,後來索性連電話都很少接,約他來家裡就找盡藉口拒絕,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朝回到解放前,雖然縱使周晚溪已經猜到了這麼個結果,卻還是忍不住失落難過。
什麼啊,連正經的告白都沒有,就全玩完了。
他沮喪的想著放棄,動作卻非常誠實,又撥了個電話過去,這次響了幾聲,對方慢吞吞的接了,語氣是刻意的淡漠疏離:「餵?」
「喂,是我。」他喪氣,蔫蔫地道,「有事。」
「什麼?」
「劉哥的事差不多結束,可以去探視了,我預約了明天上午八點,你一起吧。」
這下何辜沒法推拒了,他糾結了半晌,輕聲應了,「那明天直接門口見吧。」
好久未見,再看到彼此時兩人皆驚訝於對方的憔悴,可是又都不敢魯莽地關心,周晚溪生出一點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感情,於是尷尬道:「走吧。」
他們終於在年後見到劉成,只是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
劉成這段時間明顯清減了不少,臉色看起來是青白色的,宛如病入膏肓,他同意了探視申請,卻不肯看他們一眼,視線始終牢牢地釘在地面上,隔著一扇玻璃,慢吞吞地拿起了電話,「晚溪。」
周晚溪只覺得鼻頭又開始酸澀,他用力眨了眨眼,盡力穩著聲音說,「劉哥為什麼?」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問,到了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徒勞無力地問一句為什麼。大抵人世間所有的遺憾,都逃不過這麼一句話,想來就算真問出來個來龍去脈,又能有什麼用?
既定的事情無法更改,但總有人妄想分析出個理所當然。
劉成,也許可能真名並不是這個,此時緩慢地拉動肌肉組成了一個類似於嘲諷的笑容,「為什麼?我讓他殺人償命啊。他讓我兒子染毒,我就讓他拿命來換!」
他忽地抬眸,正正對上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何辜,然後態度軟化,似乎是回想起了某些往事,目光變得悠長沉緩,「我兒子,走的時候跟你們差不多大。」
「他多好啊,學習也不錯,就是總也吃不胖,後來染上毒癮,就更瘦了,我把他鎖在屋裡你們知道嗎?他生不如死。」
思緒又被帶回那段日子,那裡有昏黃的床單,總暈著洗不掉的尿漬,濕淋淋地提醒著他:自己的孩子正受著怎樣的屈辱,偶爾神智清明時又該如何的難捱。
後來,也是在一個類似於今天的陰沉天氣,刀刃上流淌的血跡混成一小片水窪,粘膩到握不住,落在古舊的水泥地上,發出清凌的響聲。
那時候他還尚且是一個手藝不錯,體型偏瘦的普通人。
無窮盡的精神藥物將他吹成如今的模樣,有時照鏡子都險些認不出自己,他背井離鄉,一路逃到n城,終於潰敗,終於輪到他用後半生來償命。
劉成有些渾濁的雙眼裡流出大顆的淚水,砸在了會見室的水泥地上,他就這麼通紅著雙眼,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