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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心驚膽戰地將自己審視一遍。
在過去十五年的每一分每一秒,一之瀨帆波都不會將自己與罪犯這個名詞相關聯。
她不是在犯罪,而是為了妹妹。
心裡的某一瞬間突然湧出了這樣的想法。
為了妹妹做壞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世界上那麼多做壞事的人,與他們相比的話,自己也是最應該被原諒的。
這種念頭佔據了她的思緒,一之瀨帆波的手一下子就穩當了許多,從靈魂的深處緩緩產生了一種陌生而奇異的解脫感。
一之瀨帆波需要這點虛無縹緲的自我安慰,彷彿這樣做了之後她的行動就不至於顯得過於無恥。
她握住了那個髮卡,以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姿態,像她這樣的少女站在這個櫃檯前挑選商品是不會被人懷疑的。
妹妹的微笑在此刻已然固化成了這個小小的髮卡被一之瀨帆波牢牢地捏在手裡了,她秀麗的身姿彷彿一下子沉穩了下來,像是渾身上下徒增了幾十斤的重擔,兩隻腳幾乎被重錘夯實在這光滑如新的地板磚上了。
一之瀨帆波的心僵硬著懸在空中,手卻不受控制地將髮卡收到了右手拿著的包包的夾層。
她艱難地轉過身去,幾乎是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不遠處的衛生間。
在衛生間的隔間中,為了縮小體積,一之瀨帆波有些狼狽抑或是粗暴地撕開了這個小東西的外包裝盒,將這些外殼衝進了馬桶之後,那個小小的髮卡就不顯眼地放進了她的內襯口袋。
把贓物裝在身上當然讓一之瀨帆波覺得羞恥和心虛,但更多的東西壓在了這份感情的上面。
當她走出衛生間朝著出口前進的時候,一之瀨帆波感覺自己心中的某樣事物正在缺失,就像是滿月被神話中的天狗咬下了一口,她每走一步就好像心頭上紮了一針,一之瀨帆波一面拼命地忍受著這種折磨一邊贖罪般地在結賬的櫃檯那裡挑選了平時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一款口香糖。
一之瀨帆波的肉身仍在那裡朝著營業人員微笑地遞出錢幣,但她的靈魂卻好像晃晃悠悠地要脫離出去,直到再次站到街道上,站在烈日之下,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一之瀨帆波。
進行了偷竊行為。
她呆呆地在樹影下站了一會,陽光透過縱橫交錯的枝葉從一之瀨帆波的頭頂斜照下來,把她的影子拖成長長的一截,然後她便拖著這段長長的影子,像是剛從什麼戰場上下來一般,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一之瀨帆波在這段回家的路途上木然地走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覺得奇怪了。
於是她便久違地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下,右側的道路上依舊是車水馬龍,左側服裝店的玻璃壁窗上映照出她一個朦朧的影子。
雖然剛才走了一路,但到了現在一之瀨帆波好像才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麼,像是某種麻藥的功效突然過去了,像是一個噩夢突然醒來了,一之瀨帆波盯著玻璃窗上那模糊的倒影突然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她伸出手去觸碰那扇玻璃。
在路過的行人看來,這個少女是在觀賞櫥櫃中那件被高高展示著的華麗服飾吧。
一之瀨帆波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她的視野裡,鏡子中的並不是自己,而是曾經的某個噩夢中的夢魘突然之間從黑暗中清晰地走了出來,讓她一時恍惚著害怕起來。
她的內心竟然一瞬間出現了將髮卡還回去的想法。
但是一之瀨又想起了妹妹和母親,她想象著自己將髮卡交給妹妹的場景,她的心頭突然湧起了一種巨大的驕傲,全身的血液一下子衝到了頭頂,她陷入了一種短暫而虛幻的快感。
在這種夢幻般的感覺中,一之瀨帆波加快了步子。
像是逃離了某個殺人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