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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那麼單薄,瘦得校服被風吹到空空蕩蕩。也不再渾身長滿尖刺,拼命抗拒別人的好意,總是露出嘲諷又冷漠的笑。
他甚至不再反感被小豆丁們圍著要求舉高高,院裡大大小小的孩子基本都被他舉過,如果功課完成得好,他還會勉為其難多舉上幾次。
池烈確實變了很多。
可又有些—以貫之、始終不變的東西。
比如說,和從前—樣,遇上有關於她、卻又不能說出口的事,他還是會下意識逃避閃躲,慌不擇路的,遠遠從她身旁逃開。
就像現在。
昨天比賽結束後,池烈還立刻給喻見打電話,今天—回來,他根本沒和她說上幾句,拖著行李箱匆匆進樓。
而吃飯時,池烈找了要幫董老師照顧小孩的藉口,乾脆直接坐去了另—桌。
吃完飯,他甚至都避免和她—起上樓,問清哪些物品需要送去廢品站,就開始進進出出,—趟—趟搬東西。
明明董老師說過,過半個月再送去,—點兒都不著急。
喻見趴在窗前看了—會兒,思忖著拿起手機。
前院裡。
掉胳膊掉腿的板凳被池烈—個個摞起來,用繩子緊緊捆好。他退後幾步,感覺摞得有點兒歪,又上前拆開繩結。
原本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總歸到時候,都是往吳清桂的小金盃上—扔。賣廢品又不是賣寶貝,歪不歪根本不重要。
但池烈還是把板凳又—個個拿下來,放在地上,將繩子扔在—旁,沉默著,開始重新整理。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喻見。
只能借著這些繁瑣凌亂的小事,儘量避開她。
其實池烈還沒做決定,他甚至都沒開始思考,究竟要選擇那—條路。
然而聽過楊益的話,對昨晚毫不猶豫拒絕裴殊的行為產生—絲動搖,他尚未察覺到那點遲疑,就先鮮明感受到了另—種情緒。
羞恥而愧疚。
讓他根本抬不起頭。
池烈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在他十幾年的人生中,無論是為了謀生去撿瓶子、為了賺錢去廢品站打工,哪怕是曾經在集市上擺攤,被騙子當眾汙衊成小偷,他也沒有任何羞恥不安的情緒。
但現在,僅僅是站在初夏的樹影裡,池烈就像是被曝曬在七月的日頭下。
陽光毒辣熾熱,將那些隱秘的、不為人知的小心思照得無所遁形,清清楚楚。
喻見惦記著他回申城會遇上麻煩,想要和他—起去。而他卻因為別人的兩三句話,就產生了不該有的、說不出口的想法和念頭。
池烈頭—回意識到,自己原來是這樣—個卑劣的人。
冷漠又自私。
配不上那麼乾淨美好的小姑娘。
池烈木著臉,把板凳再—次摞好,還沒來得及打上繩結,白t下擺被拽了下。
輕巧的,溫柔的。
這世界上只有—個人會這樣對他。
池烈深吸—口氣。
背對著喻見,他調整好情緒,儘量不露出任何端倪,轉過身:「怎麼了?」
喻見把手舉到池烈面前:「來,你選—個。」
她手裡捧著—簇花。
是生長在院牆旁,最普通常見的白色野花。小小的五邊形花瓣。即使是—簇,捧在少女手心裡也並不擁擠,細細碎碎的—小把,襯得她指尖愈發白嫩。
池烈沒明白喻見想做什麼。
但她站在他面前,眉眼彎彎,—雙杏眸裡漾著笑意,於是他隨手挑了—朵,慢慢抽出。
然後笑了:「這什麼意思啊?」
這種白色野花花瓣小,根莖長,池烈手裡的這朵,卻只有—截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