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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影流轉在薛存芳眸底,如金箔碎玉。
走馬燈轉動了一輪,不過須臾,室內一片寧謐,彷彿被擠壓為彈指一瞬,又彷彿被拉長至蜉蝣一生。
聶徵再問了一遍:「你可是病了?」
薛存芳睨了他一眼,輕哂道:「呆子。」
他歪倒在塌上撐住自己的腦袋,朝他勾了勾手指,「我到底有沒有病,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聶徵蹙緊了眉,冷眼瞧他這副孟浪形態,覺得這人好生禍殃。
而他頂著一臉警醒的神色,卻直勾勾地朝對方迎了上去。
薛存芳熱情地挽住他的脖頸,柔軟濕潤的唇舌貼上來,如春風化雨,無聲無息地叫聶徵鬆懈了眉眼,又仿如溺入深海,漸露出耽溺痴迷之色。
室內一時只剩下輕微而曖昧的水澤之聲,走馬燈下一室流光漫湧,唯獨一雙人影映在黛紫色的床幔上,凝定不動。
待二人呼吸平緩下來,薛存芳方才說明緣由,年底諸事繁忙,人情繁瑣,他縱是沒病,這幾日門戶大敞接待下來,只怕也得生生累出病來,索性閉門塞聽,躲個清靜。
「那你為何對我留了門?」聶徵湊近一分,輕攬住他的腰肢。
薛存芳調笑道:「不是怕你見不到我,思之如狂嗎?」
「我不是客?」他又逼近了一分。
「你當然不是。」薛存芳抬起眼睫看他,伸出一根如玉的手指,輕點在他的唇珠上。
「你是我的入幕之賓。」
第19章 故人
薛存芳說出這話後,回頭就放了第二個人進中山侯府。
這人聶徵是知道的,只因對方事先來拜訪了他。
皇帝仁憫,數年來邊關無異動,諸關卡要道把守得鐵桶一般滴水不漏,這些年便開恩給了邊關將士節假,但凡交年,少數將士可歸鄉訪親。不過邊關還得留著大頭,每年的名額自然是有限的。
聶徵拿住手裡這封拜帖,盯著上面的落款看了片刻,沒記錯的話,這人已有五年不曾歸京了——
晏平瀾。安南都虞侯。同時是上護軍晏孟春之孫。
要論起來,晏家是十成十的寒門出生,晏孟春一介布衣,拼著在邊疆搏殺數十年,揮灑一腔熱血,砍殺下的人頭能堆滿半個大散關,驚動關內關外,方得元帝賜勛十轉,親封上護軍,一朝雲泥變。
晏孟春統馭有數,麾下無不是精兵強將,又教養出晏家滿門武將,驍勇善戰,立下了累累戰功。
晏氏家訓有言:晏家子孫不蒙祖蔭,無功不得受祿。男兒一旦成年就得被丟進行伍間磋磨,從最底層的夥頭兵做起,能否熬出頭端看個人本事。
聶徵對此大為嘆服,還記得晏平瀾曾是個如薛存芳一般的浪蕩子弟,二人自幼相識,臭味相投,終日湊做一堆鬥雞走狗,不學無術。然一朝行了冠禮後,晏平瀾就被毫不容情地發配到了邊關去,沒料到此子往日藏拙,不曾顯山露水,卻身懷不凡武藝,一入邊關如鷹擊長空,魚翔淺底,昔日的錦衣紈絝搖身一變,成了其後在邊疆頗得幾分威名的「晏小將軍」。
晏平瀾平素與他鮮少往來,不知此次回京怎會上趕著登門拜見?
聶徵請人入府,對方做全了禮數,與他一番寒暄客套,不過交淺言淺,只在收尾時忽然問了一句。
「聽聞中山侯近來身體欠安,殿下可知如何了?」
聶徵聞言微怔,抬眼看過去,方才正眼打量起這位晏氏公子。
這一看之下,倒被他看出了點其他意思。
晏平瀾——生得很好看。
如沒有記錯,這人恰巧和他同年,赴邊已近五年了,數年邊關風霜未見如何消磨晏平瀾,除了周身平添英武悍勇之氣,膚色被曬為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