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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混沌不清,他不斷地想起過去每一個與簡頌有關的時刻,和那雙他永遠讀不懂,看不穿的眼睛。
一切解不開的謎團,似乎都有了答案。
她的世界建立在無數個謊言之上,那是一座夢幻般美好的王國,在那裡她擁有從未得到過的溫暖。
終於有一天,她看清真相。就像被人抽去了基底樑柱,王國泡沫般粉碎,崩塌,支離瓦解,化為子虛烏有的粉塵,留下一座無人可以闖入的廢墟。
什麼都不復存在了。他是謊言本身,也是殘忍摧毀這一切的人。從第一個被她構建起的幻象起始,他便不再是真實的。她的視線始終追隨著那個從未存在過的影子,他卻與她眼中的那個人漸行漸遠,最終走進陰影,落入茫茫人海。影子破滅了,他也不再是那個世界的守護者,不再是那個特殊的,佔據著重要位置的人。
一切都結束了。
傅嶼川緩緩睜開眼。
窗外下起了雨。
雨水連綿不絕,悄無聲息。
病房內黑暗靜謐,囚籠一般,將他關在這裡,徹底隔絕在狹小的世界裡。
外面,是有她在的地方。
他轉頭,看向窗外。「penn dice」的廣告牌,在雨水的沖刷下,沉默地亮起。刺耳的警笛聲拉響,在費城的上空迴蕩不息。
推拉門的聲音傳來。
「你醒了?」周崢打完電話進來,看了眼手錶,「你才睡了四個小時。」
傅嶼川側頭,投去視線,緩緩撐起上身:「剛才怎麼了?」
「你還沒痊癒,又坐了長途飛機,剛剛昏倒在後臺。」周崢收起電話,坐到病床旁,「醫生說,這次你要等到康復才能出院。不然情況只會更嚴重。」
傅嶼川沒應答,只是沉默。
「剛剛顧總來了電話。他有很緊急的事情想和你聊,我還沒有告訴他你已經離開香港。」見他預設,周崢繼續說,「此外,鄭越行已經察覺到有人在做空他的股票,新加坡那邊也來了電話,需要今天下午六點之前回電。」
傅嶼川壓下頭腦眩暈,淡淡答一句「知道了」,勉強穩住身體,伸手去拿床邊的膝上型電腦。
周崢笑了笑,將電腦遞過去:
「還有一件事,我查到簡小姐在費城的住址了。」
他的動作忽地一滯,定在半空中。
……
兩周過去,幾場降雨過後,費城的氣溫忽而轉涼。
空氣很冷。夜晚沉寂空曠,城市裡飄散著淡淡的薄霧。
簡頌練完琴,從柯蒂斯音樂學院出來,穿過rittenhoe廣場,回到街對面的獨棟別墅。
家門口站著一個人影。
她愣了愣,腳步頓住,停在不遠處。
傅嶼川遠遠地站在那裡,同樣注視著她。慄樹的落葉堆積在他腳邊,層層疊疊,襯得那道身影蕭索頎長。
霧色黯淡。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卻感覺他的輪廓比之前瘦了很多。
簡頌遲疑地向前一步,腳步猶豫地,再次停下來。
「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面前?」她還是開了口,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問,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已經不想再看見你了。」
傅嶼川與她對視,眼眸中似藏著深深的悲慟。他的喉結滾動一下,想張口,卻說不出話。
簡頌沒有繼續向前。
她知道,他很快又會消失。
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幻影,一個即將破滅的,不完整的泡沫。
這次又會持續多久?
一天?一小時?還是一分鐘?
她望著他,眸光閃動,輕輕搖頭:
「你離開吧,我什麼都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