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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生息,實則對敵人來說,他們日日秣馬厲兵,對我朝來說,卻是不修兵事,只重浮華。一消一長,長此以往,南朝空為華夏正朔,恐將無立錐之地。”
庾太后目放精芒,撫手大讚,“來人,給謝娘子看座。”
謝瀾安容顏若雪,不見諂諛色,安然入席跽坐。
太后眸光熠熠地看著她,“不愧為謝氏冢子,有此識見。從前你只談風月,不議經世濟國文章,可不是屈才了。”
這位國朝至尊的老婦人一改威容,輕嘆一聲,“哀家何嘗不是這樣想!主少臣囂,門閥林立,說的便是咱們大玄了。自從先帝龍御上賓,反對哀家垂簾之人何其之多,可若無我坐鎮,這些個門閥世家,豈不個個都要逞到我娘倆兒頭上來了?”
言及此處,太后目光瞥下去。
“謝娘子同樣出身一流門閥,以為南朝世族,當整頓否?”
“當。”謝瀾安隨著落座,一身氣度也沉著下來,手無麈尾,神姿氣象卻無異那清談無雙的謝雅冠。
先帝在位之時,門閥世族視皇權如無物,封山佔澤,與國爭利,又蓄養門客私兵,家家食客三千勝孟嘗。
少帝繼位後,庾太后下猛藥,重用庾氏與姻親何氏,壓制其餘世家的權焰,並幾度修改籍冊律法,著令世家不可封山吞田、蔭戶不可超出定額、不可肆意營造私家園林等等。
這些律條不能說沒用,十幾年下來,世家的確有所收斂。
但門閥制度畢竟根深蒂固,端看她五叔公的所作所為,便知世家面服而心不服,表面粉飾文章,背地依舊暗渡陳倉。
而隨著時間推移,外戚坐大的隱患也慢慢浮現出來。
太后力主打壓門閥,庾、何兩姓卻也是門閥,太后能對王謝郗衛鐵血無情,卻無法約束自己的族人。
她自己常年以節儉示人,食不過五盞盤,常服浣濯之衣,可架不住母族子弟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橫行金陵,驕縱遮奢。
遠的不說,就說庾洛神乘坐的那輛華輦,已遠遠逾越妃後儀制。
當然話說回來,今少帝年滿十六,後宮的司寢美人卻寥寥,哪來什麼妃嬪。
太后不急著為親兒子遴選世家女,入主中宮,反倒熱心為她的侄兒物色家世強大的續絃夫人。
謝瀾安將素瓷杯遞到唇邊,不緊不慢地喝口御茶。自古后妃攝政江山的例子,何其鮮少而艱難,庾太后的抱負不可謂不大,手腕不可謂不狠,奈何勘不破私心二字,放任外戚結黨,前世才會既不得清流人心,又被打壓的世家懷恨,這才讓楚清鳶區區一寒士尋得間隙,一擊而潰。
“太后娘娘,”她放下茶盞,眼中波瀾一併隱去,“恕臣女直言,明主以身作則,方能齊家平天下,約束家人也是應有之義。”
溱洧聽出她的諷諫,怔愣一瞬,斥道:“放肆!”
庾太后眯起眼眸,心驚的卻是謝瀾安口中的“明主”二字。
謝瀾安徐徐起身,卻不拜,身姿如松竹,“聖王之治天下,必先公,公則天下平。臣女心中如此想便如此說,寸心天地可鑑。”
太后朝溱洧擺了下手,注視著謝瀾安年少妍冶的臉,唇邊甚至有些笑意,“罷了,若非如此,她便不是謝瀾安了。”
其實她二人的困境,不可謂不相似。太后心頭欷歔:此女一身縱橫才氣,尚被家族與世俗禮法所困,哀家看似身份至尊,又何嘗不被家族與國法所限制?
約束族人,說得輕易,她自身甘願為國庫省儉些日用花銷,可她要用人,又豈能寒了心腹之心?
“你有把握說服朝臣同意北伐嗎?”
太后岔開話題,輕輕揭過了方才謝瀾安的諫言,當作沒聽過。
謝瀾安便也一笑了之,眉間的浮漠之氣不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