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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會一臉真誠地哄人。
謝瀾安按了按額角,進門時奔著興師問罪來的心,全被他攪亂了。她甚至產生一種不真實的錯覺,眼前這個人,和不動聲色謀劃周密的胤奚真是同一人嗎?
前世造成那場舉朝動盪的黨錮之亂,使那麼多士人家破人亡的源頭,竟就是他嗎?
可是又如何能怪他,他只是個受士族欺壓的可憐人罷了。倘若胤奚不反抗,某一日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世上,又有誰會憐憫地看他一眼?
外戚與世家之間互相傾軋,不過是藉著一個由頭爭權奪利,一報還一報而已。
關小郎君什麼事?
謝瀾安歷經一世,早已沒有陳腐的道德觀念。她一念定,心便不亂了,搭眼瞧見他的衣裳,淡淡道:
“衣服脫下來。”
胤奚一愣,他身上所穿是她送給他的襴衣。
她明明說過,給他的便是給他的。
他都已經全部交代了,還是不行麼……
男子眼圈瞬間通紅,“女郎不肯原諒我,要扒我的皮麼……”
謝瀾安的頭皮一麻,她張張唇,胤奚已白著臉道:“好……好……”
他含在眼眶中間的淚珠,滾圓若珍珠,卻有本事不滴落下來,看著更顯可憐。他倔強地點了兩下頭,顫指解衣。
難道女郎以為他是什麼純善之輩,所以對於他這些手段,格外難以接受,定要趕走他嗎?
可他,也是塵念滿身的人啊……
他生為雜戶,從未自輕。他繼承祖業,從未以抬棺唱挽為恥。他尊重生命的歸去來。
但他操的是賤業,這是不爭的事實。
連小掃帚那樣沒心沒肺的孩子,在他抬棺為人後,也要幾天不吃他做的飯菜,避免觸碰到他。更別提那些士族名流看他的眼神。
任何一個有自尊的人,受不了那樣的眼神伴隨終生。
尤其在庾洛神將他踐踏到泥裡之後,突然有一隻手,伸到他面前,他怎能不拼盡全力地抓住?
哪怕明知這一切像曇花上的露珠。
曇花一現而落,露珠遇日而晞,曇露消散,夢便醒了。
哪怕明知自己與她,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身份。
她在雲端俯視人間。
他在井底仰望明月。
可是深陷命運長夜裡的人,怎麼捨得不看月?
胤奚指尖抖了好幾下,才順利解開衣帶,脫下外衫後,不忘記齊整疊好,躬身放在身前的地板上。
那張慣來能說會道的小嘴,此時卻倔強地緊抿,和眼瞼的色澤一樣嫣紅。
他慢慢屈下一隻膝蓋。
從前有膝下無子的東家,看中他的容貌,出重金請他充當為往生者摔盆的孝子賢孫。胤奚從未答應過。
他出身是低,但那雙膝蓋,沒跪過不該跪的墳。
但跪她,不妨的。
任殺任剮。
雪白的玉山在眼前傾倒,謝瀾安眼皮子便是一跳。
連她這從來未知何為情愛的人,都對眼前之景感到心神微慄。
他沒有故意引誘她……他本身就是一頭純媚妖冶的精魅吧。
謝瀾安不露痕跡地深深呼吸一次,還是把話說了:“從今日起,你我之間的香火情盡了。”
胤奚聽了,喉結顫抖,水意汪汪的眼睛仰著盯住她,就是犟著不說話。
“從明日起,”謝瀾安目光凌然地一步步走過去,抖開摺扇,低頭,抵住他的下巴抬高,“跟著我,我親自教你。”
“你不是聰明麼,琴棋書畫我教你,運籌廟算我也教你。別再寫你那筆狗扒字,學我的字!”
她之前一直刻意迴避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