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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的朋友已經因為『愉悅』神志不清,而斯坦正在泡咖啡,沒有注意身後。於是我拿起他辦公室裡的菸灰缸砸了他的後腦勺。」
不止彌雅一個人在往外走。
確切說,禮堂已經空了一半。
「但他沒有死,還有呼吸。於是我將開封的那管『愉悅』倒出一半泡開,往他嘴裡灌了下去。他恢復了意識,但因為攝入了過量的鎮定劑,開始呼吸困難。他神志不清,甚至向我求助。於是我開啟窗戶。他還是喘不過氣,於是我讓他到窗邊去,把頭探出去吹風。那還是不夠。於是我提議,讓他自己坐到窗臺上去,那樣能呼吸更新鮮的空氣。因為過度的『愉悅』,他一一照做。」
阿廖沙笑了一聲,笑得無辜而快樂。
那失真的笑聲此起彼伏地迴蕩,在禮堂裡,在走廊上,在已經全是人的室外。
「然後我說,『您不如直接從這裡到外面去吧。』」
「他就真的跳了下去。就那麼和個小丑一樣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彌雅撥開人叢跑到樓外。好像有熟悉的聲音叫她,但她沒回頭。
「做完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我陷入了恐慌,比起被審訊,我寧可去死。於是我也喝下了『愉悅』。但我和我的朋友都被送進了醫院。」
「我沒有死成。但從那天開始,我就改變了主意。我要畢業,要找到機會將這真相告訴所有人。可能的確有人被改造營和教官拯救了,我也知道帝國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可能有人甚至會好心地告訴我,說我明明也是帝國壓迫下的犧牲者。但我依然要說,操你的新秩序。打死混蛋的未必就是好人,也可能是另一個混蛋。」
閃爍的紅光令彌雅頭暈目眩。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緊急救護車駛進了萊辛。
「不用擔心,我不打算為自己辯護。我殺了人,那麼就應該被判刑。但我擔心我的這段話也會石沉大海。所以我只能充當自己的法官,給自己判刑,不允許任何人繼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你們很快就會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警戒線,安保人員,彌雅抬起頭,半山腰上沒改建好的辦公樓沉默地俯視她。
「最後,我的朋友,選擇相信我的、唯一的朋友,記住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也請你原諒我。也許我只是想找個終於能夠結束名為『我』的這場鬧劇的理由。而現在,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彌雅推開擋道的人,找到警戒線無人守備的空隙,鑽過去,茫然地朝樓下人最多的方向走,越走越快,一路小跑。
血液猛地上湧,思緒反而靜止。
「站住,彌雅,站住!」
有人拖住她。
「不!」彌雅拼盡全力地掙扎。有人從後面架住她,她開始尖叫。
「13號!」
她一個激靈。
模糊的視野略微聚焦,檔案室的漢娜出現在她眼前,臉色很難看。
「你乖乖待在這裡,會有人帶你離開這裡。聽懂我說的嗎?」
「不!我要過去。放我過去!阿廖沙在哪裡?讓我去他那裡……放開我!放開我!!」
發生什麼都保持冷靜的漢娜竟然顫抖了一下。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奇怪:「你真的要我說出來嗎?」
彌雅突然安靜下來。
在漢娜出聲之前,她已經知道了。在阿廖沙沒有在臺上出現,而是於螢幕中現身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線索早就埋好,只是她不夠細心,又或者被其他的事佔據心神,沒有找到。她永遠解不開阿廖沙的謎語,聽不懂他的提示。所以她總是找不到他。總是他找到她。
——死人沒辦法從棺材中坐起來反駁,只有倖存者才能講述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