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有時還描繪牛蹺起一隻前腿,晃動雙角,表示“牛見陌生人啦”,因為他有一套描姿態以暗示的花樣;他的一切活動——到飯店裡就餐嘍,給賽馬下賭注嘍,等等,全是靠牛站在黃昏的池塘裡飲水而維持的)。
“你們在笑什麼?”她問他。此時,威利·蒂特庫姆、哈里爵士同赫伯特·埃恩斯蒂正在一起歡笑。哈里爵士卻說,不能把這種事告訴克拉麗莎·達洛衛(雖然他很喜歡她,認為在相同的貴夫人中,她最完美,還揚言要為她畫像呢),那是關於音樂廠的笑話。不過,他卻為這宴會跟她開玩笑,佯言酒宴上沒有他愛喝的白蘭地;還說,這些紳士淑女高不可攀。然而,他總是喜歡她、尊重她的,儘管她那種上流人士的文雅實在可惡,叫人不可親近,使他不敢要她坐在自己的膝上哩。當下,希爾伯里老太太走過來了,她像飄渺的鬼火、閃爍的磷火,令人迷惑不解;此刻,她穿過室內,聽見哈里爵士嘲笑的鬧聲(關於公爵及其夫人的笑話),便伸出手臂,表示同感;不過,談起老公爵,又使她泛起一點兒愁思:有時她清晨醒來,便為此煩惱,甚至不想喚婢女端茶來了:老啦,人總是要死的。
“他們不願告訴我們那些有趣事兒,”克拉麗莎道。
“親愛的克拉麗莎!”希爾伯里老太太高聲嚷道,並說:今晚你活脫像你媽媽,我初次見到她的那天,她戴著灰色帽子,在花園裡漫步呢。
這一下真叫克拉麗莎熱淚盈眶。媽媽,在花園裡漫步!可惜,她得走開了。
因為,布賴爾利教授正在那邊,跟瘦小的吉姆·赫頓(90)交談;布賴爾利講授彌爾頓(91),而吉姆連參加如此盛大的宴會都不結領帶、不穿背心,依然蓬頭亂髮;儘管她離他們相當遠,也能看出兩人在爭吵。因為布賴爾利教授端的是怪人一個。他擁有不少學銜,榮獲許多褒獎,開過一系列講座,因而當他和塗鴉的文人(如吉姆之流)相遇時,立刻覺得氣氛不對頭,同他那古怪的脾性格格不入:他博學而又怯懦,有一種冷峻的魅力,毫不熱誠,既天真又勢利;如果他覺察一位女士披頭散髮,或者一個年輕人套著異樣的高統鞋,發出黑社會的臭味,便會感到:那無疑是些叛逆者,熱情洋溢的青年;還有些傢伙,略微昂起頭,鼻子裡嗤的一聲,那可是未來的天才吶——哼!須知中庸之道才有價值,要有點古典文學的修養才能欣賞彌爾頓。克拉麗莎看得出,布賴爾利教授同瘦小的吉姆·赫頓(他穿著紅襪子,一雙黑襪子還在洗衣間裡)談論彌爾頓,並不投機。她便插嘴了。
她說自己愛聽巴赫(92)。赫頓表示同感。這是兩人之間的紐帶。赫頓(很蹩腳的詩人)始終覺得,在所有對藝術有興趣的貴夫人中間,達洛衛夫人首屈一指,超過別人一大截。奇怪的是,她多麼嚴格。對於音樂,她完全抱著客觀的態度。一個故作正經的女人。可是,看上去多麼嫵媚!她把家裡佈置得如此美妙,卻喜歡邀請教授們,真是遺憾。克拉麗莎頗想把他拉過去,讓他坐在後室內的鋼琴邊,因為他彈起琴來神乎其神。
“太鬧啦!”她嚷道,“太鬧啦!”
“宴會順利的徵象嘛,”布賴爾利教授彬彬有禮地頷首,溫文爾雅地踅去了。
“他精通彌爾頓呢,”克拉麗莎道。
“真的嗎?”赫頓說;他會在漢普斯代特區(93)到處摹仿教授的腔調:主講彌爾頓的教授,宣揚中庸之道的教授,溫文爾雅地踅去的教授。
眼下,克拉麗莎卻說,她要去跟那一對談幾句了。她指的是蓋頓勳爵和南希·布洛。
那一對可沒有明顯地增加宴會的噪聲。他倆並不(明顯地)交談,只是並肩佇立在黃色的窗簾邊。一會兒,他們就要雙雙躲到別處去了,可是不管在哪兒,兩人從來沒多少可談的。他們相互諦視,如此而已。夠了。他倆看上去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