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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特佈雷德嗎?他悠然自得地走過去,穿著白背心,胖乎乎的,看上去有些茫然,彷彿視而不見,忽視一切,除了自尊與舒適。
“他不會認出咱們的,”薩利道,她實在鼓不起勇氣去……哦,那就是休!叫人佩服的休!
“眼下他在幹什麼?”她問彼得。
彼得說,他為國王擦靴子,還在溫莎宮裡數酒瓶。彼得這張嘴仍然那麼尖刻!他還說,你得講老實話。就是那次親吻,休的吻。
她向他保證,只在嘴唇上碰了一下,是有一天晚上,在吸菸間裡發生的。當時,她火冒三丈,徑直去找克拉麗莎告狀。克拉麗莎卻道,休不會這樣下流的!可敬佩的休呀!休穿的短襪漂亮極了,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襪子……眼前,他穿的一身夜禮服,簡直無瑕可擊!他有了孩子嗎?
“這裡每人都有六個兒子在伊頓,”彼得對她說,除了他自己。感謝上帝,他一個兒子也沒有。沒有兒子,沒有女兒,沒有老婆。薩利道,唔,看來你並不在乎。她心裡想,他看上去比誰都年輕呢。
彼得接著說,從許多方面看來,克拉麗莎的那樁婚事蠢得很,“她是個十足的傻瓜;”不過他又說,“我和她可過了一段開心的日子吶。”這是怎麼回事?薩利直納罕,他究竟是什麼意思?真怪,認識了他,卻又對他經歷的事一無所知。他是由於驕傲才那樣說的嗎?很可能,因為說到底,那婚事畢竟叫他難堪唄(儘管他是個怪人,相當古怪,決非普通人);如今,他到了這把年紀,沒有個家,沒有歸宿,必然感到很孤獨吧。於是她說,你一定要到我們家來,住上幾個月。他說,當然要來,他很喜歡跟她們在一起。後來,他果然去了。而這麼多年來,達洛衛一家卻一次也沒去過。薩利同丈夫一再邀請他們。克拉麗莎(當然是她作主)硬是不肯來。薩利說,克拉麗莎骨子裡是個勢利鬼——人們必須承認這一點,她是個勢利鬼。薩利堅信,她們之間的隔閡正是由於這一點。克拉麗莎認為,薩利嫁給那男人有失身份,他不過是個礦工的兒子嘛。薩利卻感到自豪:她家所有的錢,每一個便士,都是他流了血汗掙來的;他小時候(說到這裡她的聲音發抖了),就扛過大麻袋哪!
(彼得覺得,她會絮絮叨叨,接連幾個小時不停嘴:礦工的兒子嘍,人家以為她嫁給那漢子有失身份嘍,她有五個兒子嘍,還有什麼來著——哦,花木——繡球花、丁香花、木槿百合花,那是極為罕見的珍品,在蘇伊士河之北從不生長,而她,在曼徹斯特的郊區,只僱了一個園丁,卻擁有許多花壇的珍貴的百合花,簡直數不清!所有這些個,克拉麗莎都逃避了,她本來不是個賢妻良母嘛。)
她是勢利鬼?真是,在許多方面都很勢利。眼下她在哪兒,怎麼老是見不到她?時間不早了。
“嗯,”薩利道,“我聽說克拉麗莎要舉行宴會,便感到非來不可——一定要跟她再見一面(我就住在維多利亞大街,是緊鄰嘛)。這麼著,我就不請而來了。”接著她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喏,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那是誰?”
原來是希爾伯裡夫人,正在尋找門口。太晚啦!她喃喃地自言自語:夜闌人靜,客人們一個個走了,便能發現老朋友了,還有安靜的旮旯,無比美妙的景緻。她說,主人簡直住在仙境一般的樂園裡,他們自己知道嗎?燈光晶瑩,花木扶疏,奇妙的湖泊閃閃發光,蔚藍的天空。克拉麗莎道:只不過後花園裡有幾盞花燈罷了。希爾伯裡夫人道:你真是個魔術師!把你們家變成公園啦……她對某些客人的姓名不熟悉,但知道他們是朋友;沒有姓名的朋友,沒有詞兒的歌曲,那是最好不過的。然而,這裡的門太多了,還有出乎意外的角落,她找不到出口了。
“那是希爾伯里老太太,”彼得對薩利說。那邊是誰呢?整個晚宴上,她老是佇立在帷幔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