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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有一樁事。
他深信沃倫·史密斯先生復原以後,世上沒有人會比他更溫存,決不會讓妻子受驚嚇的。不過,他曾揚言要自殺哩。
“我們都有消沉的時刻嘛,”威廉爵士道。
你一旦失足,人性就會揪住你不放,賽普蒂默斯反覆告誡自己。霍姆斯和佈雷德肖不會放過你的。哪怕你逃入沙漠,他們也會去搜尋,哪怕你遁入荒野,他們也會尖叫著衝過來,還用拉肢刑具和拇指夾(66)折磨你。人性殘酷無情哪。
“他有時會衝動嗎?”威廉爵士問雷西婭,把鉛筆擱在淺紅色病歷卡上。
那是我自己的事,賽普蒂默斯在一邊說。
“沒有人只為自己而活著,”威廉爵士道,同時瞟了一眼他妻子穿著宮廷服裝的相片。
“你還有遠大的前程哩,”威廉爵士道。布魯爾先生的信就放在桌上。“前途無量嘛。”
假如他吐露真情呢?假如他實言相告呢?霍姆斯、佈雷德肖會不會放過他?
“我……我……”他結結巴巴地說。
可他究竟犯了什麼罪?想不起來了。
“什麼?”威廉爵士鼓勵他說下去。(時間可不早了。)
愛、樹木,沒有罪行——他給人們的啟示是什麼呢?
想不起來了。
“我……我……”賽普蒂默斯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
“儘可能少考慮你自己,”威廉爵士善意地勸他。說實在的,他這樣的身體根本不宜走動。
你們還有什麼事要問我嗎?威廉爵士道。他會作好一切安排(他低聲告訴雷西婭),他會在當天傍晚五點到六點之間通知她的。
“一切都託付給我吧,”他說,接著打發他倆走了。
雷西婭出生以來從未感到如此痛苦,絕對沒有!她祈求醫生幫助,卻遭到了冷漠,敷衍了事!他辜負了他倆的期望!威廉爵士不是個好心人。
當他倆走到街上時,賽普蒂默斯說:光是保養他那輛汽車就得耗費不少錢吧。
她緊緊攫住他的手臂。他倆被人拋棄了。
其實,她對醫生還能有什麼奢望呢?
他已給了病人三刻鐘時間。如果在這門精確的科學中,一個醫生喪失了平穩之感,就不成其為醫生了,何況這門科學涉及的是我們一無所知的領域——神經系統,人的大腦。我們必須有健康的體魄,而健康就意味著平穩。當病人走進你的診所,宣稱他就是耶穌基督(這是個常見的錯覺),還說他要給世人啟示(病人大都這麼說),並且揚言要自殺(他們經常這麼揚言),那醫生就得運用平穩的手段:命令病人臥床休息,獨自靜養,安靜和休息;休息期間不會見朋友,不看書,不通訊息;休息六個禮拜,直到病人的體重從進院時的七點六磅增加到十二磅為止。
平穩,神聖的平穩,乃是威廉爵士的女神。他獲得這一概念是在巡視病房之時,在垂釣鮭魚之時,在佈雷德肖夫人於哈利街生兒子的時刻。佈雷德肖夫人也釣鮭魚,而且,她拍的照片同職業攝影師的不相上下。由於他崇拜平穩,威廉爵士不僅自己功成名就,也使英國日益昌盛;正是像他之類的人在英國隔離瘋子,禁止生育,懲罰絕望情緒,使不穩健的人不能傳播他們的觀點,直到他們也接受他的平穩感——如果病人是男子,就得接受他的觀念,如果是女子,就接受佈雷德肖夫人的觀念(這個賢妻良母繡花,編織,每星期有四天在家陪伴兒子);正因為如此,不僅同行尊敬他,下屬害怕他,而且病人的親友對他懷有最深切的感激,因為他堅決主張:那些預言世界末日或上帝顯靈、自命為基督或女基督的男男女女預言家們,統統應該遵照威廉爵士的命令:躺在床上喝牛奶——這是威廉爵士根據三十年來治療這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