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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人所想略同。”
枕春卻說:“我卻怕姐姐心裡怨我得勢,時常夜裡夢迴我二人青蔥時候。”
“哪裡會呢。”柳安然搖頭,真心道,“我雖然愚笨,卻不肯淺薄。只願我們二人越站越穩,不能叫別人隨意輕辱。”便忽而想著事情,展眉而笑,“故而聽你得了封號,我很高興,想著辦法如何賀你。小時候你常常給我做糯米紅棗吃,我怕母親管教,每回都在你家偷偷吃。這次我親手做了些,要給你嚐嚐。”便招呼女婢,“月牙,把那糕點給明嬪小主看看。”
枕春一聽稀奇。倒不是稀奇柳安然洗手做羹湯,而是柳氏家教嚴明,她母親王夫人從小教她四書五經、女則女訓,只想把這女兒訓成一個賢良淑德又才華橫溢的好女子。女兒家早慧,貴族小姐妹幼時候玩耍,便親自給婢女起名。如枕春這般懶得動腦的便隨意取個桃花、杏花的。柳安然不同,是五歲便能背三百首詩的。她的兩個貼身婢女叫分花、煮酒,濃濃詩書氣息。如此,聽她這麼一喊,覺得有趣:“我以為姐姐心中全是落霞孤鶩、秋水長天這樣詩情畫意的名兒,如何今日貼身跟著的只叫個月牙。我覺得月牙兒好,聽著彎彎的有趣,卻不似姐姐取的名字?”
“你倒細心。”柳安然便看了一眼身邊婢女,“這是之前掖庭司撥過來的粗使宮女之一,她本名便叫月牙,我聽著有趣,就忘了改。從那小旭子投樟樹腦在手爐裡的事情之後,我時時警惕防著,又打發走了好幾個調派來的下人。唯獨這個月牙能幹機靈,生得也端正,我數日看下來倒是個中用的,由此便留著了。”
那個叫月牙的宮女聽兩人提起,便依依拜下來,奉出一隻梨花木的食盒:“咱們小主時時掛記明嬪小主,親手下廚蒸的這糯米紅棗糕。這樣的紅棗是蒸的軟軟甜甜的,宮裡御膳房不定都有這樣的手藝。由此可見二位小主情深,尋常人哪裡比得。明嬪小主請用——”說著便將那糕點齊眉奉上。
枕春聽她說話果然熨帖,實在叫人心裡舒服。這幾句又奉承了自個兒又讚了柳安然,便嚐了一塊兒,果然是好極。便又看那叫月牙的宮女一身粉色窄裙,笑得甜甜的果然端正,眼睛彎彎的好似月牙般:“姐姐得用就好,往後便要小心了。”說著將腕兒上一隻手串賞給了月牙,“好好伺候你們熙嬪小主,必得衷心才行。”
那月牙得乖收下,卻不驕躁,恭敬謝了恩。
二人又親暱說得一會兒話。旋即便有宮中教坊送來的伶人登臺唱曲演戲。
先有散妓歌女排了兩場多見的“天落霓裳羽衣舞”與“婆羅門舞”。趁著看爛舊舞,在座也推杯換盞或說了許多新事趣事。少頃便有演戲來看。首一出便是女兒家愛看的《桃花扇》,說的風流故事。這次第,歡歌飲宴,也不知何人排的一出哀江南。先才好好的,沒幾句便笙簫漸起,霎時黑雲掠過,天色似乎也黯淡陰沉許多。那飾演蘇崑生的老伶有些年歲,瞧著比話本中的更老,雙鬢是花白,眼角是皺褶。他一拂袖,一抬靴,開口時聲音如泣如訴,悲歌響徹雨荷水榭,繁花聞之低頭。有緩笳輕鼓——
“俺曾見,金陵玉樹鶯聲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那三句次第嗚咽,唱著悲憤之處,平生故人萬里之遠,回首愛恨如煙雲。歡喜痛苦俱在彈指之間,敗落時看富貴,孤身時看舊愛,是肝腸寸斷,唯有蒼白哀哭的腔調。嗚呼再三,只有一味衰老的嘆息,眼前有一生喜怒哀樂走馬而過。
“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過風流覺,把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
枕春聽著酸楚,心下低落。抬眼朝座上一看,慕北易臉上冷靜卻未惱怒,只著若有所思地沉默。倒是一旁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