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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珏發瘋似的尖叫了好幾聲。獨眼卡她脖子卡得更緊,他吼道:「別叫了!別叫了!」說完他用槍柄猛擊章夫人,試圖令她昏厥過去。然而只有一股鮮血順著章夫人的臉流了下來,章夫人的眼睛還是瞪得大大的。
正是這蹩腳的手法,讓顏如珏能夠認定此人不隸屬於軍方組織。如果是個精心策劃的政治事件,行動者至少會控制住顏如珏,並在發表完政治宣言後,自殺或者有差別攻擊。
這個神秘的攻擊者,他在第一步就失敗了。
顏如珏並不擔心自己,憑獨眼男人顫抖的身體,她知道這個人下不了手。因為想像消滅敵人,和真實打擊一個活生生的人,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例如投擲飛彈的飛行員,突然要和敵人面對面肉搏,往往都不能接受對方在自己眼前死去的事實,哪怕她扔下的飛彈,曾經毀滅一座城市。
而他已經註定了死亡。
可能是意識到死亡將近,獨眼男人竟失語了。他迷茫地看著四周,先前地下自救組織演練數十遍,數百遍,夢裡也在背的、壯懷激烈的宣言,從他的舌頭上憑空消失了。巡邏隊員趁機有組織地撤離車輛、疏散人群,接著裝甲車從四面八方開來,將街道圍得水洩不通,形成一道銅牆鐵壁。顏如珏注意到其中一輛裝甲車上站著施青,她懶洋洋的,似乎在觀賞一出無聊的舞臺劇。
他快死了,顏如珏想著。此刻她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了。這個陌生青年即將面臨的際遇,她只要一想,就不禁淚水漣漣。
「你哭,哭什麼呀?」獨眼男人顫抖著問。他說:「你這個協約眾國的□□,垃圾,噁心的東西……」
他忽然想起來了。為這一刻,他和與他同樣勇敢的人一起演練了多久啊。每天晚上十一點宵禁後,他們透過地道聚在城中的小酒館裡。他們高歌,而他希望成為珂賽特的愛人,既有珂賽特那樣的伴侶,又擁有馬洛斯的好運。
街道上緊閉的窗戶後,那些準備記錄他義舉的同伴們都等著他。而他昨夜承諾過:將生命獻給聯盟,無論成功與否。
為兌現自己的承諾,他把夥伴們一起拼出的遠距離□□,親手交給了手法最準最穩的那一個。他說,如果我不能成功,請讓我赴死。
「我受苦受難的同胞們啊……」
他終於鼓起勇氣,發出這一聲微弱的呼喊,卻突然再也不能出聲了。
因為那支他親手交出去的□□,已終結了他的生命。
173、玫瑰的顏色
血是紅色的,幸好是紅色。只是血跡乾涸時,在章夫人那條火紅的披巾上留下了頑固的黑色汙漬。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招來的是更加殘酷的鎮壓。首先,宵禁時間從晚上十一點提前至九點,巡邏戒備人員比以往多了整整一倍。
其次,施青很快下令逮捕了獨眼男子所在自由反抗組織的成員。
風波結束的第三天,司機特意繞了遠路,帶龍儀去看聯盟自由反抗組織成員常常聚集的小酒館。小酒館門口拉起一條黃色的警戒線,一些哨兵站在屋頂上,他們拎著一罐罐油漆桶,將裡頭的助燃劑向腳下的瓦片澆去。
「……這是指揮官向您賠罪,因我們管教不嚴,害您夫人受了驚嚇,」司機語氣諂媚至極,「指揮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對於這些可惡的叛亂分子,我們會重重地、重重地懲罰他們。」
龍儀不說話。司機以為他在用沉默表達他的慍怒,於是識趣地沒再說話,徑直拉著她去了紅城堡。就在龍儀離開後,一把火點燃了小酒館,憑藉大風順勢燒掉了一整條街道。由於施青事先並未通知居民撤離,且事發在清晨,人們都在熟睡,因此不少人就在睡夢中被活活嗆死。
於是風波無法結束。某個夜晚,一把小小的剃刀遞進了關押反抗組織成員的監獄,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