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最初的拿捏(上)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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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山月清晨醒得很早,一睜眼,便見王二嬢覺也不睡,胖乎乎的臉緊貼住牆,臉上肉擠成一坨。
賀山月剛坐起來,卻被暴躁王二嬢“噓——”:“等哈聽不到了!”
賀山月:…隔壁那麼大的哭嚎,便是聾子都能聽見幾聲...
西側交織著兩股哭聲,一會兒是黃連大哭:“...都是因為你!我這體體面面的差事也黃掉了!進內院一月有三錢銀子!去莊頭便只有一錢!”
一會兒是周狸孃的低泣:她原也認命留在這血窟掙點銀子攢嫁妝的,誰曉得她剛剛下定決心,別人卻不要她了…
“我今晚便走吧。”周狸娘帶著哭腔。
黃連哭恨道:“程家仁義,叫你留著過完乞巧再走!程家每年乞巧都給姑娘發銀子的!——太太原話,不過還等幾天,何必這個時候趕人……這樣好的主家,嗚嗚嗚!”
王二嬢咂舌:“要不是老子曉得有個丫頭死得很慘,差點就信了程家仁善的鬼話咯!”
賀山月抿了抿唇,浮現一抹譏笑:“多留她幾日,不過是想等舅小姐這樁風波渡過去罷了?”
段氏也未嘗沒有詐一詐周狸孃的打算——前幾日都好好的,怎麼可能突然想家想得直哭?怕不是多看到點什麼吧?
王二嬢精準捕捉賀山月的譏笑:“欸!小姑娘就是要多笑!你笑一笑更好看!”
譏笑也好看?
賀山月立刻扯平嘴角,恢復面無表情。
又過兩天不授課吃空餉的日子,臨至夜幕落下,一個黑影從程家後罩房簷角一躍而下,貓著腰見四下無人,在窗欞前敲三下,兩短一長。
王二嬢將門歇了個縫,將人放了進來。
王二嬢不高興道:“催催催!我們才來多久,五爺就叫你來催?!”
來人是老陸,“過橋骨”偷樑換柱的好手,飛簷走壁的功夫爐火純青。
老陸四下看看,沒理暴躁二嬢,反而蹙眉看向賀山月:“程家在查你。”
賀山月手一滯,抬眸看向老陸。
“…或許是託了官衙的人,如今一路查到了蘇州府山塘街,做畫兒的高手就這麼幾個,女的又少,好看姑娘更少,最多三日程家在山塘街一查問,必定查出你。五爺給你編的假戶籍、假來歷,經不起細查——他便是山塘街通天的手眼,也沒法幫你立時造個宗族出來。”
老陸警惕地看了眼窗外:“你在‘過橋骨’的身份,恐怕是瞞不住了,五爺的意思是今晚就撤,畫的事日後再說。”
“過橋骨”的身份瞞不瞞得住,並不打緊——她有法子保全諸人;
重要的是,她第三層身份,陶寶鎮河頭村賀山月的身份,不能被發現。
被發現了一定會死。
但,死沒什麼的。
比死更可怕的是,忍耐籌謀數年卻出師未捷身先死。
這世道不可以這樣的。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賀山月雙掌貼在按木小案桌上,垂著頭,眸光被長長的睫毛盡數擋住,隔了許久,她才緩緩抬起頭:“陸叔,請你轉告五爺,請他相信我,一個月以後,你來取畫——‘過橋骨’諸人絕對無事。”
看向王二嬢:“二嬢若是擔憂,也可今日隨陸叔回去,我一個人也無礙。”
王二嬢思索片刻:“算了,老子也不回去。”
也沒說理由。
老陸看二人。
和賀山月相處五六年,這姑娘向來冰冰涼,沒咋熱絡過,連五爺都不知道她打哪兒來、要到哪兒去,但這丫頭不壞事,說話是一口唾沫一根釘,能把話釘死在地上,做不到的從來不說,說出口的必定能做。
老陸咬咬牙,放下句話:“五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