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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媽媽，那些野種走了嗎?&rdo;
憑昆然朝站在窗邊的女人走過去，她赤腳站在地上，腳踝上有一根拴著銀鈴的紅繩，藏藍色的麻布長裙將她的面板稱得越發蒼白。
&ldo;小然，別這麼說，他們是你的哥哥和姐姐。&rdo;母親回過頭來，她的臉前擋著一層迷濛的霧氣，憑昆然看不清，用力去揉眼睛。
&ldo;別。&rdo;女人微涼的手心抓住了他的手腕，慢慢朝他湊過來，憑昆然看到如黛的眉和夜空星子般的眼，然後是一張逐漸清晰的熟悉的臉。
&ldo;眼睛裡進沙子了?媽媽給你看看。&rdo;
他感覺到女人的手指撫過他的眼睛，還有她絮絮叨叨的聲音。
&ldo;小然要做個好孩子，將來做個好人，不要帶給別人傷害，總有人會願意回報小然，這樣小然就會得到幸福了。&rdo;
&ldo;你說謊。&rdo;
女人的手指停在了他的眉尾。
&ldo;你說謊，爸爸早就忘記你了，就算你天天在窗邊像個深宮怨婦一樣守著，他也不會回來的。&rdo;
&ldo;那些被你容忍的野種，和野種的媽，有一天會住進這房子，然後他們會慢慢殺了你。&rdo;
&ldo;你這個傻子，你沒有好結果的。&rdo;
&ldo;媽媽……你忍心嗎?你就這麼丟下我走了，連你都走了，還有誰會留在我身邊呢?&rdo;
那凝滯許久的手指終於又動起來，薛茗朝自己的兒子輕輕揚起笑容，她撫摸著他已然成熟的英俊的臉龐。
&ldo;他已經來到你身邊了小然，所以你快回去吧。&rdo;
&ldo;什麼?&rdo;
&ldo;別再放他走了，你們的路，媽媽看得見，還好長好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快回到他那裡去吧。&rdo;
&ldo;媽媽，你又要走了嗎?&rdo;憑昆然著急地抓住那隻手，把它緊緊按在自己的臉上，&ldo;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rdo;
&ldo;為了他活下去吧，他會給你幸福的。&rdo;
&ldo;別走，回來!&rdo;那張臉在眼前漸漸消散，憑昆然覺得有什麼在身後用力地拉著他，他覺得心裡空茫，卻有止都止不住的傷心。他以為他捨不得母親，卻在這時候想起另外一雙手捧住他的臉的感覺。
那扇窗戶照進來大片的白光，終於將薛茗吞噬進去。
憑昆然感覺到眼淚滾出了眼眶。
&ldo;昆然、昆然?&rdo;
&ldo;醫生!他醒了!&rdo;
……
&ldo;患者今天中午清醒過一次，這是個好現象，現在他腦中淤血都清乾淨了，不出意外，這幾天內就會完全清醒。&rdo;
&ldo;我、我要在他醒過來之前轉移，請幫我儘快辦妥。&rdo;
&ldo;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的傷還在癒合階段，不適合轉移，請考慮清楚。&rdo;
&ldo;我都想清楚了。&rdo;
……
&ldo;昆然，對不起，我好想讓你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我，但是果然不行。&rdo;
&ldo;我大概真的是瘋了，我不能讓自己呆在你身邊，我會忍不住的，那樣只會傷害你。&rdo;
&ldo;真抱歉跟你說了那樣的話，我一萬遍的慶幸當初中止了手術。&rd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