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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弈擺擺手,淺笑:「朕不是鑽牛角尖,是想通了。」
「想通了?」
他想通了。
難以言狀地想通了。
粗略算來,他已做完了他想做的。推翻大羲,為歧國討回公道,還百姓安寧生活……這就是他想做的。起初他反,並不是因為貪戀權柄,即使現在稱帝,他對權柄的看法也一如當初。
他若當真是一個私慾膨脹的人,當初不會留晏華濃性命,也不會留付之涯性命,更不會一再容忍褚家。他從始至終,都只是被逼迫著往前走,走上那條看似華麗卻荊棘叢生的路。
他真正想要求的,卻始終都求不得。
心病便是這樣來的。
「朕想,這天下交到你手上,或許才更好。女帝可以為之,你燕媯亦可以為之,咳……這數月以來你率大軍攻伐前朝,已是聲望頗高,慶文那孩子……」
他說的什麼驚世駭俗之語,燕媯驚訝得雙眼瞪圓,不肯再聽下去:「臣妾什麼時候說過要這天下了!」
「那你要什麼?」
「我不要什麼,我……」她氣得咬牙,「我只想日子別再過得那麼苦。」
這才一見面,又爭吵起來。他當日說什麼,只有他死了讓她做太后,再無人敢欺她,她才能滿意……原來不是氣話,他那時候就鑽了牛角尖。
「朕這副殘軀,已無力肩負天下。若貪戀權柄不捨,治國事上頻生疏漏,豈不違背初心,反誤了蒼生。」他輕拍她的手,眉宇間神色淡淡,袖手天下竟然坦然得很,「你無需多想,朕既然能同意女官新政,顛覆古來之法,有些事便看得比你以為的開。」
說他狠,他又仁慈,說他仁慈,他又絕情,說他絕情,他卻又心懷大愛。燕媯從來就沒有看懂他,他不僅一個人安排了所有的事,還給她安排一個他自以為最好的結局。然後他放手一切,和唐雨暘一樣,要去找他的安寧了麼。
燕媯說不通他,他們倆在不同意見上從來都是勢均力敵,彼此相讓過,但總是會回歸初始繼續折磨對方。
所以她不想繼續這種毫無意義的爭吵,靜下來想了一想,覺得當務之急還是要以他的病為重。御醫說,一方面是操勞的緣故,一方面是心病難醫……若能讓他遠離那些耗費心力的事,是不是他的病就能好。
先前御醫的確也提過,可以找個法子,讓陛下脫離沉悶的怪圈。
「我們不要爭了,陛下需要靜養。」她收斂住臉上的焦愁,按下旁的不再提,反過來輕拍他的手,寬他心道,「三十里外還有一處溫泉行宮,陛下不如去那裡調整身心。您若放心,國事就交給臣妾,等忙完了這一陣臣妾就常去陪您,如何?」
聞人弈看著她的眼睛,揚唇微笑,只管依她:「好。」
燕媯花了些時日為他的出行做些準備。
幾日後,更元帝在合安臨朝,當朝宣佈登記封后大典延至統一全境後,又頒布聖旨由皇后監國,崔玦輔政,原因只說養病。
而後,他好似當真一身輕鬆了,動身前往溫泉行宮。臨行前,別的沒有交代,只說若是遇上解決不下的事,莫要逞強擔著,他可以回來。
燕媯應下,親送他出了城。
這之後的日子,便是燕媯以皇后身份監國,垂簾聽政,代更元帝大封天下,公卿侯爵,恩賞不斷。大軍聞封賞佳訊,越戰越勇,至四月初攻入前朝舊都,活捉梅氏末帝,搗毀宗廟,抄沒宗室家產。充公的那些民脂民膏,數目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五月初,經張谷風上表,皇后過目,更元帝首肯後,推行新的土地之法。聽聞新朝竟有此改善民生的壯舉,百姓歡心鼓舞,多地積極配合,收沒不義田產,分發貧民耕作。
六月初,朝廷宣佈賦稅減免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