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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惟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良久,終於忍不住,抬起頭。
一雙漆黑如墨深邃如海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那人的表情似笑又非笑。
恍惚間,溫惟竟莫名有種錯覺,他明明是在笑,可是又有種說不出的威嚴,讓人分辨不出喜怒,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
倆人之間僅僅隔著一臂遠的距離,溫惟就這樣看著他,不躲不避,李榮賑五官如雕似刻、稜角分明,挺鼻薄唇、劍眉朗目。氣質軒昂、不怒自威,極盡英武不凡之氣。
此時夜已深,月明星稀,蟲鳴螽躍,夜風徐徐,紗幔飄飄。
幾個宮人入殿內開始掃灑收拾殘席,榮賑大袖一拂,未發一語,轉身離去。
臨出門時,不知與門前值更的侍衛說了什麼。沒一會,就見那侍衛跑進來,說是奉攝政王之命護送溫惟回府。
拖著疲憊的身子,睏倦的連眼都要睜不開了,溫惟只想著趕快回府,一頭栽倒在床榻上,沉沉地睡一覺,身心放空,一個人、靜靜地……
剛至門前,欲要敲門,瞥見門口樹影之下立著一個少年,似乎在這等了很久。
第22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進去?」溫惟出聲詢問,打量著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營養不良的少年,這少年便是上次於城外農舍遇到的那個男孩阿誠。
「你就是溫大人麼?」阿誠面帶猶疑,看上去又有幾分怯懦,上前挪移了兩步,一身乾淨的粗衣短褂上補丁疊補丁,腳著一雙不太合腳的棉鞋,鞋頭處破了幾個洞露出了裡面泛黃棉絮,肩背一個灰青色小布包袱,因消瘦顯得格外碩大明亮的眼睛目不斜視地盯著溫惟。
溫惟嗯了一聲,抬手敲門,沒一會功夫,就見玉靈前來開門。看是溫惟回來了,忙喚了聲少主迎她入門,又瞥見身後暗影下站著一個少年。少年站在門前,看這大院深宅,雕欄玉砌,院落雅緻清幽,躑躅著不好意思跟進去。
「進來吧。」溫惟道了一聲。
轉身又吩咐道:「玉靈,這是阿誠,以後就住在這裡,你去收拾個房間,今晚讓阿誠住下。」
玉靈應是,剛要帶阿誠往偏院走去,又聽溫惟道了句:「明日你帶阿誠去集市上置辦幾身衣物!看缺什麼一併置上」
說著,徑直往自己寢室走去,進了屋,屋內始終沒見燈亮……
這一覺睡到晌午,直到阮媼進屋喊自己吃飯,溫惟起身見自己還穿著昨日參宴時的一身官服,簡單換了身衣裳略微收拾了下,出屋往餐舍走去。
一出門,就聽見砰砰啪啪的聲音,見阿誠在後院掄著斧頭,熟練地砍著柴火,粗大的木樁一會功夫就被卸成了幾半,園內幾個蓄水的大甕也裝滿了水。
溫惟拿起曬在竹竿上的棉帕,走了過去。
阿誠見溫惟走來,低頭躬身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少主」
溫惟點頭,將手中的布帕遞給阿誠,阿誠忙伸出雙手接過,擦了擦額前的汗,動作拘謹自始至終沒看溫惟一眼。此時的阿誠已經換上了一大早阮媼跟玉靈去集市上買的新衣新鞋,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再加上言談舉止要比一般十四五歲的孩子成熟,所以顯得格外穩重老成。
「你可知我為何要留下你?」溫惟沉聲問道
阿誠沉思了片刻,接著搖了搖頭,一臉茫然:「阿誠愚鈍不知,望少主明示」
「我這裡不缺也不需要能幹這些粗活的奴僕侍者,而是需要一個能擔當大任,獨當一面值得信任的夥伴。」
阿誠神色一怔,不可置信看著溫惟,以自己這樣低微卑賤的身份從來都沒想過能做她的「夥伴」,他來投奔溫惟,也只是想著做個侍者伺候左右,三餐溫飽,養家餬口,能讓婆婆與阿妹安穩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