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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阿弱強撐著聽那慧清大師講解《勝鬘經》,眼皮兒打架不止一遭,但看齊晏端坐身畔,面容沉靜,那樣靜,那香花野蜂振翅的聲音愈發清晰可聞,殿閣天光籠罩下來,無遮無擋,將他籠罩在淺金色薄輝裡,明光燦爛,滿殿佛門弟子竟沒有哪個像他這般遺世獨立。
謝阿弱微微一驚,攥緊他的手,齊晏不曉得她為何臉色受驚?她卻已在心底暗暗罵了千百遍,寧曉蝶這個混帳!若非他恐嚇她,胡說什麼公子有心出家,她此時怎會生了驚慮?
等早課結束,滿殿之人紛紛起座離去,齊晏亦帶著阿弱回到禪房,坐定院中喝茶,石桌旁的寶珠茶花枝條纖細下垂、花朵純白勝雪,又傳來那惱人的野蜂飛舞之聲。齊晏瞧見她神色鬱鬱寡歡,關切道:「是不是身子哪裡不好?」
謝阿弱悶悶答道:「沒什麼不好,就是心上不痛快。」
齊晏微微一笑,道:「可是誰惹你不痛快了?適才殿上就瞧你神色有變,是那殿上講經的慧清法師惹惱你了?」謝阿弱搖搖頭,齊晏閒情打趣道:「那就是他身邊坐的敲木魚的慧勇法師?還是那捻佛珠的慧和法師?」
此時青衣小侍捧來早茶,謝阿弱啜飲一口,道:「法師們與我素不相識,怎會招惹我?」齊三公子道:「原來招惹你的是舊曾相識的,是阮娘還是寧曉蝶?」謝阿弱心念一轉,道:「阮娘很好,悉心待我,又怎會惹惱我?」
齊晏道:「原來是寧曉蝶,他一定是吃了豹子膽了,等他從山下回來,我讓他給你賠罪如何?」謝阿弱心中滿意,道:「這是公子說的,不是我說的。」
齊晏見她使起小小伎倆,他唇畔的笑意同寶珠茶花一般,淡淡的光暈,伴隨春日莫名的香氣,令她微微失神。
齊晏閒話道:「你可瞧得出慧清法師有何異常?」謝阿弱皺皺眉,道:「不知公子所指?」齊晏放下茶杯,道:「慧清法師先天失聰。」謝阿弱不免詫異,齊晏又道:「但也無甚妨礙,慧清法師擅讀唇語,與人談話自如,不知情也瞧不出異樣。」
謝阿弱道:「聽聞公子要與慧清法師對弈?」
齊晏道:「是有本殘局,瞧不出勝負,慧清大師約下佛誕法會後,再行對弈。」
謝阿弱思忖道:「瞧這天寧寺佛誕法會如此盛大隆重,慧清大師想來每日繁忙得很,既然對弈的事延到後頭,想必破案也全交給公子了?」
齊晏道:「本來是要報官府知曉,但若傳揚開來,終歸是件醜事,況且我與慧清大師私交多年,他託付於我也是情理之中,」他話中一頓,含笑凝視她道:「你又在琢磨什麼?」
謝阿弱微微一笑,道:「既是託付公子,公子不如交給寧曉蝶?我收了心不練劍不查案,但賞花喝茶總要有人相陪的罷?」
她是何時轉了心思,竟願意悶作一處長相廝守?齊晏笑道:「我早盼著你轉了性子,難得你自己說出口,就都依你,不過整日清閒,也太拋擲光陰了,不如我教你習字。」
寧曉蝶是萬萬想不到自個兒又被謝阿弱陷害了,這遭天寧寺案子無頭無緒,下山上山,來往的辛勞奔波,盡數都被攬上身,可真就是累死沒人管。
而整日裡,齊晏就鋪開了筆墨紙硯,庭院花香影裡,細心教謝阿弱習楷書,是光陰流轉,自那邊牆腳到這邊牆腳,鍾情之人,從頭至尾惟她一個,他只要這世上最尋常的愛意,眉目傳情,噓寒問暖,此時悉數得了,心滿意足。
直到春暮上燈晚夕,奔波了一整日的寧曉蝶與魏冉方才回來。魏冉一進門瞧見這對有情人模樣,心裡已經是熱炭燒成死灰,餘燼裡探餘溫,又遭冷水澆,對謝阿弱什麼心思都不剩了,若還剩什麼,那必定是喜歡得久了,心想脫身,意卻脫不了身。
此時阮娘又使喚那些小侍做了新鮮菜式,一行人正好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