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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努力想把對方眼神拋到腦後,但無果,周晚溪的眼神實在太深情,好像天地間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似的,他在這樣的感情裡費力地想兩人初見,那時候周晚溪還尚且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善良小男孩,現在怎麼裝了這麼多東西,乍一看,竟然比他還要深沉幾分?
想來一切都和自己脫不了幹係。他以前最怕把對方帶成自己的模樣,現在卻仍舊不可避免地走上這條道路,看著周晚溪以一種不符合他成長軌跡的速度,飛快地成熟起來,幾乎要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大人。
何辜眼眶忽地發熱,他控制著自己不往回看,卻分明地感受到有道目光正無聲而又熾熱地投在他身上,他只能盡力繃直脊背,裝作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心裡卻不合時宜地生出一點悲傷來——
他總會有一天承受不起這樣重的愛,總會在某個時刻看到對方失望黯淡的眼神。
在他選擇擔負起仇恨的那一天,就早該知道。
窗外的景色忽地停了,周晚溪捏他後頸:「下車了。」
何辜收斂起情緒,他看了下,這片民居大都是獨棟的小院,在高樓林立的城市中頗有些古樸感,兩人一路走到周晚溪家,夜深人靜中,相伴的只有蟬鳴,且小院在巷子深處,像座遺世獨立的寶藏,房簷上爬了些青苔,連大門都用著古樸的門閘,身後傳來周晚溪帶著笑意的聲音,他開啟門上那把大鎖,「歡迎你來。」
院子並不大,但到處都是綠蔭,隨著風吹過發出簌簌的響聲,堂屋裡灑下一輪月光,將整個小院都照的很亮,空氣中彷彿還存著海浪鹹濕的味道,何辜動了動鼻子,還沒來得及張口,就被周晚溪按住,低聲說:「聽。」
他屏息,聽見海水湧動的浪潮聲,輕輕眨了眨眼,就聽周晚溪繼續說:「這兒離海很近,看過海嗎?」
何辜誠實地先點頭,又搖頭:「很小的時候看過,沒什麼印象了。」
他的童年戛然而止在聽聞母親去世的那個夜晚。
不料周晚溪狡黠地笑了,他牽起何辜的手,「看沒看過都沒事,我們現在去看晚上的海。」
於是兩個人剛開啟祖屋的大門,就只匆匆放了行李,連凳子都沒捂熱,就又踏著月光出了門,去周晚溪口中的離這裡很近的那片海。
月光和海,還有觸手可及的心上人,共同構成了後來何辜每每入睡時不願醒來的夢。在後來空茫不知所措的那段人生裡,他總想起有個深夜,尚且年少的他的愛人牽著他走過一段不算長的小道,帶他看了這一生中最美的海,那時一首歌裡寫「像躺在陽光下的海」,是他難得會哼唱的歌,但他總將陽光改成月光,然後獨自愣怔半晌,想他的男孩。
可男孩在他不知道的遠方,海洋也再沒有哪一刻,是比和周晚溪一起的那個夜晚更好看的了。
已經接近凌晨,本就沒什麼人來的海灘更是冷清,周晚溪找了個平坦的地方,把外套鋪開坐下,月光好像更亮,投射在水裡,又被海浪輕而易舉地撲碎,何辜出神地看了會兒,感覺自己被擁住了,於是他順從的回頭,和周晚溪在月色下接吻,分開之後他聽見對方低低地問:「想看日出嗎?」
「你不困我就可以。」何辜同樣小聲,像怕打碎這一刻的靜謐,「今天我在車上睡過了,你困不困?」
「不困。」周晚溪抵在他肩頭,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何辜輪廓分明的下頜,「我想和你一起。」
遠離了n市,何辜出奇的溫順柔軟,像卸去了滿身刺的小動物,只剩下嬌嫩的內裡,周晚溪不敢用力抱緊他,把對方當作易碎的寶物,只是虛虛地替何辜擋著風,又問:「喜歡這裡嗎?」
「喜歡。」
「那我們以後每年都來,或者等老了也可以定居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