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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聽覺得奇怪,但細細思索,又覺得特別有道理。
禮教森嚴的古代,還有私奔、偷人、扒灰這樣的事呢,嚮往自由和刺激本就是人性的一面。越是壓迫到極致,有些人便越瘋狂。這種扭曲的「禮節」在心心念念交足公糧,填飽肚子的農民心裡,並不重要。
他們更看重到手的實惠。
而那些拿「禮節」、「名聲」說事的,是因為她們從中能得到好處。
譬如尹秀眉和陳三狗的事被村裡一些人傳得沸沸揚揚,她們是真的覺得尹秀眉不道德,不乾淨,不配活下去嗎?
並不是。
她們詆毀尹秀眉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絕不是因為道德高尚。
否則她們最應該闖進胡寡婦家,先把人人皆知的『盪|婦』處理掉,他們能無視胡寡婦,卻喜歡嚼女知青的舌根,無非是女知青舉目無親好欺負,被人說了也只能咬牙忍著,而換做胡寡婦那般沒皮沒臉的,定會抄著殺豬刀砍上門去。
至於村裡姑娘的閒話她們說不說……
恐怕也是看人下菜碟。
同樣是跟男同志過從甚密,家有兄弟叔伯,跟無人撐腰的,她們選擇傳誰的閒話不言而喻啊。
人其實就那麼簡單。
對與自己不同層次的人羨慕之餘,往往會滋生出嫉妒。
而只要有機會,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會選擇將高高在上的人拉下來,踩到泥裡。
這樣,她們心靈上會獲得詭異的滿足感。
自然,當尹秀眉從「仙女」變成了「破鞋」,她們再不遺餘力地宣傳跟「破鞋」在一起多麼丟人現眼,就再也不用擔心自家的男人、兄弟或兒子將目光停留在尹秀眉身上了。
薑糖想到這兒,又嘆了一口氣。
長得漂亮的女人,著實多災多難。
若是個潑辣貨還好說,偏偏是個軟弱糊塗的,做事還特別不長腦子。如果她跟吳芳一樣,是純粹黑心,那直接摁死也就算了。
可她不是。
她就是好心盡辦壞事。
真真是叫人恨也不是,擔心也不是,心裡覺得她煩,她活該,卻又想著她是不是還能再搶救搶救。
薑糖突然變得安靜,符橫雲拿不準她心裡怎麼想的,又怕她覺得村裡姑娘說話不中聽,偷偷生悶氣,推了推最裡面的人,讓他跟自己換了位置。
他趴在車頭跟車鬥之間的欄杆上,問:「等下進了縣城,你直接去農機站嗎?」
薑糖「嗯」了一下。
經過這群人的打趣,面對符橫雲時的那股無所適從總算沒了,然而想起他故意在別人面前表現得跟自己很親暱的樣子,薑糖還是忍不住磨牙,嘀咕道:「符橫雲,你今天就是特意來坑我的嗎?」
符橫雲挑眉:「我怎麼坑你了?我說什麼了嗎,我什麼也沒說啊。」
薑糖恨恨地看著馬路上的石子兒:「還說沒有,你啥也沒說就讓他們誤會了,你要真說什麼,那還得了。」
說不定明天村裡就傳出兩人不小心懷孕,急著結婚的事。
別小看八卦的傳播能力,傳著傳著就面目全非了。
符橫雲眼神亂飛,有些心虛。他乾咳了兩聲,看著薑糖圓圓的後腦勺,笑著問道:「這麼多天了,你啥時候給個準話?或者你猶豫是因為不瞭解我,不放心?」
薑糖沒回頭,只覺得溫溫熱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耳後,心跳隨之又變快了。
「那我正式介紹一下自己,我自小不在光明村長大,土改時,我的養母懷著孕——」
「一會兒再說。」薑糖想到一車斗的人偷聽,便渾身不自在。
乾笑一聲:「在開車呢,你別說話,省得我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