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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縫隙中透進來的月光。
這道月光;將戶外融雪時散出的寒意狠狠地烙進本該溫暖的室內;令炎涼還沒從夢魘中回過神志來;就已經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她按著抽筋式陣痛的太陽穴從床上坐了起來,還沒有任何其他舉動,耳邊就傳來一聲帶著擔憂的問話:“睡得不好?”
炎涼全身一僵,緩過來之後偏過頭去看;只見蔣南也醒了,正微靠著床頭看著她。
蔣南是睡眠極其淺淡的人,她只發出了這麼點動靜,就把他給鬧醒了。
炎涼訕笑著搖一搖頭作為回答,這就捏著被角睡了回去,剛躺回床上;蔣南就伸臂將她摟了過去。相擁入眠的姿勢令炎涼一時無法抬起頭來,只能低著眸側靠在他胸前,聽他說:“怎麼?做噩夢了?”
“也不算是噩夢;”黑暗的房間裡;誰也看不見一個女人撒謊的嘴臉,“只是想到了白**禮時的情景。”
“難怪……”蔣南嘆著氣似的說道,順勢把她摟得更緊。
“難怪什麼?”
“之前我醒了一次,見你雖然睡著了,卻時不時的皺一皺眉頭。”這個男人的聲音是何等的溫柔,如一個稱職的開導師,勸她說,“熬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炎涼終於忍不住抬頭看他。
這是一個只需一眼就令人有翩若驚鴻之感的男人,此時此刻卻是安靜的,溫柔的,散漫的,與世無爭的,可就算這樣,卻能一直在不經意間從眉宇中散發出英氣和威懾力……炎涼一度以為自己已經讀懂了他。
炎涼閉上眼睛,想要結束談話,想要就此睡去,迷迷糊糊地帶著睡意的嗓音,在溫暖的臥室裡悠悠的散開:“你不懂……沒有過至親去世的經驗,是不會理解這種痛能有多痛的。”
就算她恨自己的父親恨了數十年,可畢竟……
炎涼轉了個身,十分安靜,連鼻息都漸漸和緩下去,像是真的睡著了,實則眼睛都還是睜著的,只是眸光中空白一片,什麼情緒也沒有。
蔣南看著這個女人側著的背影,下意識地伸手過去,卻在手指快要碰到她肩頭的時候停了下來,猶豫間,沉默地收回了手,就這樣仰面躺著,看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睜著眼直到天亮。
寒冷的陽光斬破雲端的陰霾,那一刻,無眠之夜就此結束。蔣南偏頭看了看這一整夜都保持著側臥的睡姿的女人,輕手輕腳地起身。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蔣南與平常一樣洗漱,換衣,衣帽間裡,之前被打破的那面穿衣鏡早已經換上了一面全新的、毫無裂痕的鏡面。
蔣南早已習慣了一邊站在鏡子前打領帶,一邊在心中提醒自己:蔣南,你不愛她……不愛……
不愛……
這幾乎已成為一個魔咒,蔣南打好領帶回到臥房,始終面無表情,卻在看到床上還在沉睡著的女人時,眸光微慟而不自知。
他回到床邊,俯下‘身。
誰又會知道吻在眉心的意思其實是……
對不起。
***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炎涼才睜開眼睛,而幾乎是睜開眼睛的同時,炎涼就聽見了玄關大門輕聲合上的聲音。
這個時間點正是上班的高峰時期,市區的交通十分擁堵,炎涼的車卻因為是往郊外行駛,並沒有遇上擁堵,十分順利地來到了墓園。
昨天的葬禮過後,她孤身一人去見了剛回到市裡的劉秘書,都沒顧得上看一眼這全新的墓碑。
墓誌銘下的落款寫著:妻,炎蕊雲,趙清芳;女,炎涼,徐子青。
炎涼突然覺得,炎蕊雲、趙清芳這兩個名字擺在一起,看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刺眼了。自己的這個想法,炎涼自己都覺得很荒唐,可再荒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