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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後來的兩個,老的那個叫常新望,小的那個叫常友德,是前年北方大疫的時候逃荒來的。平日裡也是遊手好閒,沒有什麼正經營生,最近也不知怎麼的,那常新望倒和阮慶的娘看對了眼,成了阮慶的繼父。」

「窮得叮噹響還有錢賭嗎?」一旁的程徹耐不住好奇問道。

「還不是靠他老子娘。」張掌櫃搖頭嘆了口氣:「阮慶的娘想當年也是縣裡的一枝花,沒嫁得良人,生的兒子也不爭氣,後夫又是個憊懶貨,要不是許老爺家仁義,始終留她在府裡,怕是全家都得餓死。」

身後的賭坊人聲鼎沸,一浪高過一浪,熱火朝天的聲勢幾乎把街道的喧嚷都壓了下去。登徒子們爭相加價,一擲千金,彷彿前幾日的慘案只如南柯一夢。沈忘若有所思地朝那牌匾上望了一眼,轉身離去。

同時抬起頭張望的還有李四寶,漫天橙紅的晚霞踏山挽海,追風逐浪而來,將悅來客棧的小院兒映得暖融融,亮堂堂。他舒服地眯縫著眼睛,放下了手中正擇的菜,將後背靠在吱呀作響的搖椅上。

他的身側,紀春山正蹲在地上,用一堆廚房裡撿來的柴火棍壘搭成塔。

柴火堆形成一個顫巍巍的小丘,每根柴火棍上都附著了不少沙土,想來是無數次倒塌又無數次重建的結果。此時,紀春山正小心翼翼地將最後一根柴火棍搭到「高塔」之上。

自沈忘和程徹跟著張掌櫃上山之後,他便蹲在院兒裡等著了,為了排遣焦灼的情緒,他便想方設法給自己找了個能轉移注意力的事兒做。

突然,一陣熟悉的談話聲從院兒門口傳來,紀春山眸子一亮,三步並作兩步向著晚歸的三人沖了過去。

「沈大哥!」

他欣悅非常,腳下被壘得高高的柴火堆一絆,嘩啦一聲,木塔傾塌,散亂一地。

「你這孩子,冒冒失失的……」李四寶睨了一眼,嘆著氣蹲下身收拾滿地亂滾的柴火棍。

和李四寶一同蹲下身的,是疾步而來的沈忘。他拿起一根木棍,迎著即將消散的天光細細看去。那根木棍筆直地延伸開去,將沈忘的視野一分為二,把天空化作大小不均的兩半。

「原來如此。」沈忘幽幽道,他直起身,用手在紀春山的腦袋上撫了一把,快步向樓上的廂房走去。

「他想明白啥了?」程徹看著沈忘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紀春山也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他回首望著自己坍塌一地的柴火堆,不知沈忘究竟從其中看出了什麼。

沈忘來不及對眾人解釋他心中所想,但他知道有一個人能為他答疑解惑。借著尚未散去的餘暉,他展紙磨墨,筆走龍蛇,奇怪的齒痕,泡發的屍體,虯結的布團,傾倒在河床上的斷木……這一切在他腦海中逐漸綴連成明晰的脈絡,兇手作案的手法隱約其上,只待一名真正的仵作對此勘驗。

第25章 屍魃之禍 (九)

松江的天氣遠沒有常州晴朗,連綿的陰雨打濕了信鴿的翅膀,也拖慢了它的行程,它搖搖晃晃落在柳七的窗前,將剛填好的一疊屍格全都浸透,糊成墨色氤氳的一團廢紙。

熬了一晚上的成果化為烏有,柳七長嘆一口氣,將鴿爪上繫著的竹筒解下。

竹筒裡被塞得滿滿當當,一沓屍格,一份信箋,以及一朵翩然飄落的秋桂。在花朵落地之前,柳七穩穩地將它託在了手心裡,隨即一抹瞭然的笑意綻放在唇邊。她將秋桂夾入手邊的一卷書中,透過翻動的白竹紙書頁,一朵泛黃的梔子花隱約可見。

無需檢視信中的落款,這般登徒子做派,不是沈忘又是何人呢?

那笑意只持續了數秒,便被嚴肅認真的表情所取代,柳七開始仔細研讀沈忘筆下光怪陸離的案子。

厚厚一摞信箋,詳細描述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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