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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應當著重談一談筆帖式的事情。
身隸內務府籍的人,凡通文墨的,其當差任事的程式途徑,大抵是以筆帖式為進階之始。這是通例。因此,我早就疑心雪芹也一定做過府屬筆帖,苦乏記載,無由確言--這意思屢與朋友談到過的。多年以來,這也算是研究雪芹生平中的一個空白點。不料這次竟然找到了根據!我得康先生惠示此文,高興極了,並曾賦詩贈謝,其句雲:
什剎清波垂柳風,辛勤獨自覓遺蹤。
雪芹身是筆帖式,探得驪珠第一功!
這是用來說明:僅僅筆帖式這一點,史料價值就是很高的了。因此特別感謝康先生的貢獻。
筆帖式又是何義呢?原來此是滿語的譯音。蒙古語中也有相應的一個名詞,譯寫為&ot;必闍赤&ot;,元代有&ot;比闍出&ot;。滿語是&ot;巴克什&ot;--後轉為&ot;榜什&ot;,一源而分化為二支了。清人未入關時,巴克什地位是相當高的,是文職的一個賜名;入關後改譯漢名為筆帖式,各部院衙門普遍設定,有翻譯、繕本、貼寫等名目,掌翻譯滿漢章奏文籍等事務,官級最高的不過七品,已經是一個最&ot;普通&ot;的文職小員了,但旗人由此進階,升遷甚便,八旗貴官,實多由筆帖式出身。漢人是不能充當筆帖式的,內務府中,當然更沒有漢人或漢軍的筆帖式,這一點在清代制度上是十分清楚的,可以使一些不甚瞭然於內府籍與漢軍籍之別的人們獲得又一個辨識的機會。
雪芹當差,定然是由文職筆帖式開始,他的筆墨文才,淵源家學,受到上司的識拔,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才思藝業,和學問並不總是相等的一回事情。雪芹有言:&ot;我雖未學無文&ot;,正就兩者而言。雪芹自謙是&ot;未學&ot;,然而我們從《石頭記》中看到了他的淵博的學識,知道他是撝謙得很的。可是在所有已發現的文獻中,沒有正面提到他的學問這一方面的片言隻字的,現在這篇新資料,又第一次提出了雪芹的學問淵博的這一要點。是嶄新的內容。
接著,就敘到了他曾為&ot;明相國&ot;邸中西賓的事了。我們都知道,雪芹曾作&ot;某府西賓&ot;的說法,久所流傳,在此又一次得到了印證。至於&ot;明相國&ot;,顯然是傳訛或附會,因為明珠是順康年代的相國(即清代的大學士),距離雪芹年代很遠了,雪芹不可能有在明珠相府做事的經過。那麼,問題自然落到,在雪芹時代,前後海(什剎海)湖畔的相府,又是誰家呢?屈指數來,則以尹繼善家為最相符合了,尹家是&ot;兩世平津&ot;,即尹泰尹繼善父子都是相國,在繼善未入相時,他家早就稱相府了。這一點是槐隱先生早年所不及知的,所以他仍然附會&ot;索隱派&ot;舊說,以為雪芹所入的相府當然就是明珠府了。但是這裡的府主應當是誰的問題,是可以由年代、地點、其他歷史線索來綜合推斷解決的。
當然,這樣說的時候,並不意味著雪芹只做過一次幕賓、或者從始到終就在尹氏相府一處當過西席先生。我在另處也曾指出過:敦誠在乾隆二十二(丁丑)年作詩寄贈雪芹,就說&ot;勸君莫彈食客鋏,勸君莫叩富兒門:殘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書黃葉村&ot;了,而&ot;彈鋏長歌&ot;正是幕客的典故,敦家弟兄在他們的詩句中是有例項可以互證的。這就說明,雪芹至晚在丁丑年秋天已經到了西郊山村去生活了。我也說過:雪芹之遷居,並非自願,去享什麼&ot;山林隱逸&ot;之&ot;樂&ot;,而是被迫無奈,沒有立錐之地可容安身,才一步步流落到郊外去的。現在,我們得知,乃是由於相府下了逐客之令。被相府逐出的先生,那在京城之內,會是傳為新聞,盡人皆曉的,雪芹的&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