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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頭就用這雙畫出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昌!
這時候,有人從外頭拉開了柴門。
留山羊鬍的長臉老者揹著手步入屋內。
在他身後,跟著幾個拿洛陽鏟、鐵釺、鋤頭等工具的青年人。
眾人風塵僕僕的,隨著他們走進屋裡,一股子陰冷的風跟著湧進來,一下子就撲滅石臺上搖曳的燭火。
將屋子隔成兩半的黑布被風掀開了一角。
周昌一眼瞥見黑布的另一邊,濃重的黑暗裡,似乎坐著一個紅豔豔的人影。
山羊鬍伸手拽住了被風吹起的黑布,使黑布另一邊的情形重又被遮蓋住,他側著身子,朝周昌這邊看了一眼。
黯藍天光從門外投照在山羊鬍的臉上,周昌看到他臉上原本舒展著的一條條皺紋,在此時忽都緊縮成了一團。
周昌紋絲未動,卻把山羊鬍嚇了一跳。
黑暗裡響起山羊鬍嘬牙花子吸冷氣的聲音:“阿常才埋了七天,怎麼挖出來就跟變了個樣似的?怪嚇人……”
“被鬼盯上撿回一條命,已經是祖墳上冒青煙了。我為了救他的命,只能把他埋在這死氣混雜的亂葬崗裡頭,一個大活人埋七天,有些變化也是正常的。”把自己畫成個喜慶媒婆的老頭說著話,重新點燃了燭火。
‘喜慶媒婆’這副尊容,卻未令山羊鬍再受到驚嚇。
山羊鬍又看了周昌一眼,眉頭深深皺緊,眼神裡藏著疑慮:“我指的變樣子,不是表面上的變樣,是骨子裡頭的。就和鬼變成了人那樣的,你曉得我的意思吧?”
“那你是說我的么孫兒變成鬼了?他變成鬼,我們把他挖出來,怎麼沒全死球了?”‘媒婆’用眼皮上那雙畫出來的眼睛對著山羊鬍,一陣陰森森的氛圍在屋子裡瀰漫起來。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山羊鬍-孫延順連連擺手,與媒婆-週三吉說道,“算了,不說這些。咱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都被困在了這片亂葬崗子裡,互相最好不要起什麼爭執。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跟你好好說說?”
週三吉陰著臉點了點頭。
孫延順在週三吉跟前蹲下身,從隨身的褡褳袋裡掏出一本線裝書。
周昌看到他那個褡褳袋子內,還有羅盤、麻繩一類的東西。
孫延順手指沾了點唾沫,翻開那本泛黃的線裝書。他這本線裝書上,每一頁的內容都是五花八門,有的書頁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地圖,有些書頁上貼了一塊從報紙上擷取下來的片段。
他將書翻到其中某一頁,將書頁上黏貼的畫報指給了週三吉觀看。
周昌的位置居高臨下,正能看到那畫報上的內容——一個黑漆漆、破落簡陋的籬笆院內,頭髮很長、遮住了臉盤,一直垂到腰部的女人站在茅屋門口,她的腳邊有幾條同樣毛髮極長的狗或站或臥。
畫報上內容雖然不多,但畫家勾勒出的這副畫面,卻讓周昌生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他注意到畫報一側還有一行藝術字:老馮家的妻子李夏梅,活人勿近。
一般而言,‘生人勿近’的意思大概是指‘陌生者不要接近’,而‘活人勿近’的意思也更明確,這張畫報是在警告人們不要靠近這個叫‘李夏梅’的人。
這個‘李夏梅’,很危險。
週三吉定睛看了看畫報,忽然說了一句連周昌也覺得熟悉的順口溜:“肚子疼,找老馮,老馮不在家,就找他娘仨……李夏梅的丈夫,就是我說的這個‘老馮’?”
“是。”孫延順應了一聲,他神色凝重,伸出三根手指在眾人眼前晃了晃,又道,“老馮這一家子人,最少活了有三百年了。
而‘李夏梅’這個人,據說最喜歡養狗,好給狗喂人的心肝肚子,這就導致她那幾條狗非常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