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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撒金牡丹的衣裳,領口袖口綴得一圈兒白毛,胸前戴得金螭瓔珞的項圈兒,未語先笑,一雙眼睛盈盈生光,見著明潼啟唇而笑:“三姐姐。”
說完便扶了紀氏入座,手腕上一串兒東珠的手串兒,也分不清是珠子透光,還是手腕子白晢生暈,紀氏把她留在身邊,另兩個年長些的倒往後排了,一看就是很得寵愛的。
安遠伯夫人把目光往明沅身上一睇,這般品貌此時看著就出眾了,待過幾年成長了,還不知多惹人眼,她把頭一偏,身邊坐著的景順侯夫人便笑:“真是標誌,這麼個養法,跟嫡出的女兒也不差什麼了。”
兩個夫人一對眼,安遠伯夫人笑一聲:“倒是好品貌,也不知定沒定人家。”都說顏家富的流油,她原來也只不信,如今看見紀氏身邊三個庶出女兒,眼睛一掃就知是真。
明潼的嫁妝確是豐厚,可安遠伯夫人是有女兒的人,給親生女兒辦嫁怎麼一樣,如今看著三個庶女俱是一樣穿戴,除開主母寬厚,這一季的衣裳首飾又是多少花銷。
“說是全都定下人家了,那個穿胭脂紅的,便是定下了詹家,上回子射柳見著一回,倒是她手快。”景順侯夫人原也沒想著要跟顏家結親,不過附合了安遠伯夫人。
“可惜了,若不然倒好結門親。”安遠伯夫人嘆得一聲,她家裡也還有兒子沒定呢,這一番便把兒子女兒俱帶了來。
上回擺宴也都見過,見了面便笑一回算作打了招呼,明沅坐定了就給紀氏奉茶,明潼也過來坐到母親身邊,母女兩個才說一句,那頭又迎了人來,暖棚裡頭坐滿了。
裡頭擺不開戲,便講得個說書的女先兒,杌子上頭擺得花面小鼓,帶了兩個丫頭,一個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頭彈琵琶,另一個看著大些的彈弦子,先行過禮,面上堆滿了笑,等問起她會說些什麼,便道:“蘇揚兩地不論,平胡四明,都能說得。”
鄭夫人雖坐著主位,景順侯夫人卻先開口:“你這跑江湖,還帶兩個妹妹?”叫點出來的兩個姑娘俱都欠身曲膝,那婦人便道:“這是小婦人兩個女兒,一個叫大巧一個小巧。”
“我說呢,你們這些唱彈詞的,身邊帶的都是小瞎子,怎麼兩個倒生的一雙好眼睛。”安遠伯夫人說得這句,先抬手給了賞錢。
那女先兒謝得賞:“那是買來的,要麼就是拐來的,自個兒肚裡出來的,怎麼捨得。”吃這碗飯,是隻進宅不走街的,大家子婦人心軟,行這個行當原就有個渾名叫瞽目藝人,有人買了孩子來便拿煙把眼睛燻壞了,才開始教著摸琵琶學彈唱。
出落的齊整,偏只壞了一對眼睛,別個見著了,賞錢就給的更厚些,明沅見那兩個女孩兒大的也不過跟自己現在一般,小的才七八歲的模樣,心裡嘆一口氣。
“這倒再不曾聽過,我說怎麼十個裡頭有一多半是目盲的,竟是這個緣故,真是作孽。”鄭夫人說的一句,幾家夫人俱都嘆息一回,還未開唱先給了厚賞又問她拿手什麼,女先兒知道後頭還有賞錢是,在坐的未嫁的姑娘多,也不說什麼《三笑》《珍珠塔》了:“目蓮救母跟觀音出世,太太們點的多些,也有講舊事的十段錦,這些個少爺們愛聽。”
一樣點得一段兒,女先兒打得一段鼓,這才唱起來,明沅戲聽的多,彈詞還是上回紀老太太壽宴上聽見一段,這個先兒一時緊一時慢,說起來拿腔捏調,把目蓮在地獄中受得苦楚說得繪聲繪色,明洛身來好戲,這番聽的彈詞,拿袖兒掩得口,一雙眼睛溜溜直轉。
到一面說畢了,那個才留頭的小姑娘拿著托盤轉得一圈兒,除了賞錢,還得著兩隻金戒,伸到明沅跟前,偷偷抬眼看她,又趕緊把眼睛垂下去,明沅見著紀氏也摸下手上的戒指來,也跟著脫了一個。
來的時候便知道要打賞的,這些個分量不重戴著好看的俱是賞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