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變故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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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在洛陽貴族們眼裡,會不會只落得一句活該?
明華裳撥出一口濁氣,這時候拐彎到了,明華裳一抬頭,猛地看到一張慘白的臉,身上還穿著紅衣,狠狠嚇了一跳。
沒想到對面的紅衣女子也踉蹌兩步,尖叫道:“鬼啊!”
明華裳認出來這只是一個侍奉的丫鬟,只不過臉被燈光照亮,才顯得格外陰森。明華裳長鬆了口氣,說:“不是鬼,我是鎮國公府明二孃。”
對面女子提著燈,仔細照了照明華裳的影子,臉色這才鎮定下來:“原來是明小姐,奴婢失禮。明娘子,天這麼黑,您怎麼不提燈?”
明華裳是故意甩開引路的侍女,不想讓人打擾的,她說:“難得見到這麼大的雪,我想看看雪光,就沒點燈。對了,你知道平南侯府的任娘子在哪裡嗎?”
紅衣丫鬟擰眉想了想,說:“好像在那邊。奴婢過來的時候,看到任小姐站在假山下面,一動不動怪唬人的。”
明華裳道謝,提著裙襬往丫鬟指的方向走去。
廊外有雪,積雪映出一陣瑩潤的白,即便沒提燈也不影響走路。明華裳順著丫鬟的路走,果真在拐角處看到一個黑影靠在石頭上,茫然望著天上的雪。
明華裳費力提著寬大厚重的衣襬,喚道:“任阿姐!”
任遙回頭,眯眼看了許久才認出明華裳:“怎麼是你?”
明華裳蹬蹬蹬跑過來,笑著說:“我在這邊賞雪,聽丫鬟說你在這裡,我就來找你說說話。你怎麼站在雪地裡,冷嗎?我的燻爐剛加過炭火,還是熱的,喏,給你!”
任遙掃過騰騰散發著熱意的手爐,再看向明華裳晶亮的眼睛,不知為何更低落了:“不用,我練武慣了,這點冷根本不算什麼。你看著就嬌嬌弱弱的,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明華裳“哦”了一聲,默默將手爐收回,但依然站在任遙身邊,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我聽說宴會上的事情了。世上見不得人好的總比誠心祝福的人多,你不要太在意。”
任遙輕嗤了一聲,說:“一群衣食住行都要靠別人的嬌小姐,我怎麼會和她們一般計較?我只是難受,我不想成為她們那樣的人,這些年拼命練武,只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靠自己,但我發現,這世上根本沒給女子靠自己的路。”
明華裳聽著沉默,如果是旁人冷嘲熱諷,明華裳尚可以開解;但任遙介意的是這個世道無形的壓迫,明華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任遙忘了面前只是她認識了一天的女子,心中積壓多年的聲音奔湧而出:“我父兄的舊友故交,聽到我的遭遇後都很同情,說日後一定會多多照看我。但我一提起想要繼承侯府,他們都像聽到了天方夜譚,彷彿不明白我怎麼會生出這麼離奇的想法。所有人都覺得我那庶叔吃喝嫖賭,不是好東西,可是他們也理所應當覺得,侯府應該交給男子,不是庶叔,也該過繼一個年幼的堂弟,由我從小養大。平南侯府總是要有男人的,難道還能交到我一個女子手裡嗎?”
“可是,那分明是我的家啊!為什麼我連住在我自己的家,保有我父母的財物,都變成別人的恩賜了呢?”
明華裳沉寂良久,走下臺階,默默握住了任遙的手。果真,她的手冰涼,不知道在雪地裡站了多久。
任遙酷暑寒冬練武時沒哭,被祖母罰跪祠堂時沒哭,在宴會上頻頻碰壁沒哭,現在有人用溫暖的手握住她,她卻突然潰不成軍。任遙低下頭,眼淚啪嗒落下,哽咽問:“女人都能做皇帝,為什麼不能繼承侯府呢?”
明華裳很理解任遙心裡的苦,但她還是不得不提醒她:“任阿姐,慎言。”
明華裳的嗓音低沉輕柔,在她開口的同時,一聲刺耳尖叫也響徹夜空,完全壓過了她的聲音:“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