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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
我輕輕地下了車,腳一沾地,立刻戰慄起來,過往,似雲煙般聚集在眼前,眼睛模糊,無語凝噎。
我慢慢地在街上走著。明州,這個我心中傷痛最深的地方,卻是很陌生。我茫然的看著,不知楊家在哪裡,正要尋人問問,一陣鑼鼓聲傳來,人聲喧鬧,恍惚聽說是有人中了春試。八年過去了,對於荸薺,除了朋友間的感情,再沒有其他。荸薺,今年你考了嗎?為了你的夢想?
我想離開這喧鬧,卻聽旁邊一個人說:“今年這頭名的歲數可不小,三十四了,還未婚娶。”
另一個人說:“嗯,不第不娶的人多的是。不過聽說他原來不是咱明州人,是哪裡,湖州?”
湖州?我後背僵硬了。
“對,聽說是湖州,不知怎麼的到了明州,還有咱明州的身份文牒,也算咱明州的了。”
我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一所小房子,破破的,早已經擠滿了人,就是不開門,一看,原來門是鎖上的。
“在蒙學呢,未下課。”旁邊的一位老太太笑呵呵地說,“著人去叫了,就來。”
是誰?沒有那麼巧吧。他怎麼也不該在明州,他……正尋思著,聽到有人喊:“來了來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悄悄抬起頭——
遠處那個人還是很瘦,面板有些黑,蒼老了許多,面色沒有以前的清透。我的心卻輕輕一震,默默地盯著他。
荸薺,真的是你。
他沒有往這邊看,從我旁邊輕輕地走過去了,臉上有些許笑意。
輕輕地走過去了。
我看著他,輕輕地走過去了。
人和人,際遇就是這樣,百般地努力,最後卻只是擦肩而過。我也輕輕地笑了——荸薺,再見。
我轉身要走,人群裡卻傳來一聲驚呼。扭頭看見空中飄著碎紙,聽他一如既往低沉而溫和的聲音說:“沒用了,撕了吧,該走的人都走了,我只是想告訴那個人,我考得上,這是我對她的交代。”
我遠遠地看著他,他依然沒有看見我。淚,慢慢地流下來。荸薺,你我近在眼前,卻如同天人之隔。我知道了,你的交代我收到了。我們各自執著一場,你的交代我知道了,而我,又如何給自己交代?
我輕輕地笑了,抬起腳步,荸薺,我收到了,再見吧。
人的一生,誰看得清楚,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一切,也該過去了,我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我在明州城裡遊蕩了一天,還是沒有找楊家。我不敢見越己,怕見了他後便無法再離開。所有的恩怨都結束了,愛誰、恨誰都結束了。越己,是我現在唯一惦念的人,但我不敢去見他。
我還是決定回到泉州,也許那兒才是我應該待著的地方,那兒的生活才是我真正的生活。既然無力改變什麼,算了,走吧。一路看著窗外,木然地往回走。
對面來了輛車,兩車錯過,各自往前走,我恍惚聽到後面有人在叫著什麼,一個奴僕打扮的人氣喘吁吁地跑上來,對我行了個禮,“我家主人請問,可是司杏姑娘?”
司杏?我一顫,誰?!
我冷冷地說:“不是,你認錯人了。”放下窗簾吩咐車伕趕路,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司杏——”
我顫抖起來,扭過頭去,指甲掐著手背。
聽了十年的聲音,隔了九年,還是宛如當日在琅聲苑,溫和的叫我:司杏。
我的眼睛模糊起來,為什麼要遇到他?
君聞書慢慢地走過來,一貫青色的打扮,九年不見,他原本稚嫩的臉已經稜角分明,青色的下巴說明他確實已經變成一個男人了。
我輕輕地走下車,還是一如既往地低著頭。